他要跑丢一只靴子,要披头散发,要涕泪滂沱,要让每一双眼睛都看见他的“孝心”与“崩溃”。
到了灵前,他要扑倒在冰冷僵硬的龙体旁,哭到背过气去,被太医掐人中救醒,醒来再哭,哭到喉咙嘶哑,哭到呕出血沫。
对,最好真能呕出点血丝,那才够真。那时,张敬之、李默他们便会领着群臣,“呼啦啦”跪倒一片,悲声恳求:“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节哀,以江山社稷为重,早登大宝!”
他会“勉为其难”地应下,就在那灵柩前,接过传国玉玺。
然后,第一道旨意,便是彻查父皇“突发恶疾”的缘由。
太医院那帮废物,总得推出几个顶罪的。
接着,便是清扫那些碍眼的尘垢了。
唐玉宣……他的好皇妹。
不是有军功,得民心么?
父皇在,他动不得。
可现在……他会先下旨褒奖她的孝心与功绩,晋她的爵,赏她金山银海,良田美宅,然后,一杯鸩酒,或一段白绫,悄无声息地送她去与父皇团聚。
对外?暴病而亡便是。兄妹情深,哀毁过度,追随先帝于地下,岂非一段佳话?
李长风……这个该死的野种、佞幸!他要将他千刀万剐!
不,不能太便宜。
先削爵,抄家,将他府里那些莺莺燕燕统统打入教坊司,让天下人都瞧瞧,跟他李长风沾上边是什么下场!
然后,再慢慢炮制他本人。
还有那个曲妙音……总之,一个都不能放过!
左相施元恒,这老匹夫,处处与本宫作对……
唐玉靖越想越喘,呼吸粗重,眼中血光弥漫,仿佛已看见众生匍匐脚下,看见那至高无上、再无掣肘的权柄稳稳落在掌心。
这天下,终将是他一人说了算!
再无人能压他低头,再无人能让他夜半惊心,摇尾乞怜!
“殿下,”张敬之的声音将他从血腥的畅想中拽出,“还需谨防玉宣公主与李长风狗急跳墙。尤其是李长风,此人修为莫测,麾下奇人异士不少,若不顾一切……”
“他敢?!”唐玉靖一拍桌案,脸上亢奋尽数化为狰狞,“父皇‘驾崩’,本宫便是名正言顺的嗣君!
他李长风敢妄动,便是谋逆!天下共诛之!
本宫已令王如山加强宫禁与城防,他李长风再能打,抵得过千军万马?
何况他那些女人,那个白府,可都在京城!他跑得,她们跑得么?”
他连连冷笑,齿缝间渗着寒气:“本宫倒盼他跳出来!正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