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天地间出现两个“凌静”:一个灰金重瞳,万法随身;一个银瞳死寂,封天符旋转。气机对冲,虚空寸寸坍塌,露出幽暗的“无之裂隙”。
白砚轻声道:“此为‘镜天身’,封天之钥。你若斩不断自己的倒影,便斩不断这灵界枷锁。” 她指尖一点,镜天身拔剑——那竟是另一柄“文明裁决者”,剑身由魇星寒铁与混沌火残烬重铸,剑锋所指,万法寂灭。
凌静眼底掠过一丝兴味。他反手将真剑负于背后,竟以空手迎敌。五指张开,手背开天斧印记亮起—— “既是我之倒影,便以我为刃。”
轰!!
两道身影同时消失。下一瞬,擂台中央炸开一团灰银交织的风暴。风暴之内,无人看清招式,只能听见剑鸣与斧吟重叠,如万古晨钟暮鼓。每一次碰撞,灵界天幕便剥落一片星辉,化作光雨洒落人间。 十万修士仰望,只觉道心震颤,仿佛亲眼目睹一场“开天”预演。
……
风暴中心。
凌静左手并指为斧,劈在镜天身眉心;右手两指并拢,点在白砚咽喉前一寸。而镜天身的魇星剑,距他心口亦只一寸。三股力量凝成一点,时间被强行冻结。
白砚银瞳微颤,第一次露出情绪:“你……能斩自己?” 凌静轻笑,声音穿过静止的风暴,落在她耳畔: “我若斩不断,又如何替众生斩天?”
话落,斧吟骤起。镜天身眉心的封天符寸寸崩裂,银瞳尸身化作漫天光尘。光尘未散,凌静已收指转身,背对白砚。
“擂未完,但你的局已破。” ,“接下来——”
他抬眼望向灵界更高处的幽暗,“轮到我布新局了。”
风暴散去,擂台上只余凌静一人。云汐的火莲重新合拢,化作一朵含苞未放的雷火莲台,悬在他头顶。
十万修士屏息,却听凌静朗声开口,声音传遍灵界三十六天:
“弑天擂第一战,魇星古族败。三日后再开第二擂——我要借诸君之手,铸一条真正的通天之路!”
擂未终,风已起。幽暗天穹深处,似有古老意志苏醒,投下一道比魇星更冷的目光。擂鼓未散,风已变向。
第二日清晨,灵界三十六天最深处,一道灰金色的“界诏”破空而降,悬于弑天擂上空。诏书无字,只绘一柄倒悬巨斧,斧刃滴血,滴的却是混沌火。诏光所照,所有世家洞天同时收到一道冰冷神念:
——“界主战书:三日后,混沌之渊,开‘天斧擂’。胜者掌灵界,败者永堕无之裂隙。”
……
混沌之渊,灵界真正的禁区,连雷阙家主都不敢擅入半步。渊口常年翻涌灰白雾潮,雾里藏着上古被斩落的“天条”残片,触之即死。此刻,雾潮却主动分开,露出一条由青铜锁链铺就的深渊栈道。锁链尽头,一座血色石擂缓缓升起,擂面布满斧痕,每一道都深不见底。石擂中央,插着一柄真正的“天斧”——斧柄由断裂的通天梯脊炼成,斧刃则是一块残缺的“界心”,幽暗的斧光里,隐约可见亿万星辰被劈成两半的残影。
……
弑天擂侧,凌静负手而立,云汐以涅盘火为他梳理发尾。雷无极、魇星·白砚等败者皆被镇压桥头,此刻却同时睁眼——他们的瞳孔深处,浮现同样的灰金符纹,如被同一只手操纵。
“界主……终于醒了。”白砚低喃,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敬畏。
云汐指尖火羽一顿,抬眸:“界主?”
“灵界真正的主人,沉睡三万年的‘天斧意志’。”
雷无极涩声道,“传说他本就是开天斧的器灵,被众生愿力反噬,才自封混沌之渊。”
“如今,你以弑天擂引万界注目,惊动了他。”
白砚望向凌静,银瞳第一次露出担忧,“你若败,灵界将归于永恒的‘斧刑’;你若胜……” 她顿了顿,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你也会被天斧同化,成为新的器灵。”
凌静却只是抬手,五指微张。掌背那枚“开天斧”印记亮起,与深渊擂上的天斧遥遥呼应,发出清越嗡鸣。
“同化?”
他轻笑,声音穿过混沌雾潮,落入渊底,
“我既敢斩天,便敢斩斧。”
……
第三日,混沌之渊。雾潮散尽,三十六天所有修士被强行挪移至深渊两侧,化作沉默看客。血色石擂上空,一柄由混沌火凝成的倒计时巨斧悬立,斧刃每落一寸,众人心跳便同步漏一拍。最后一寸落下时,渊底传来“咚”的一声心跳——仿佛整个灵界都随之搏动。
雾潮裂开,一道身影缓步而出。那是一个披灰金战袍的青年,面容与凌静竟有七分相似,眉心却嵌着半截青铜斧刃,双眸空洞,唯余斧光流转。
“天斧意志·界主”,降临!
没有言语,界主抬手,虚空被直接劈出一道漆黑裂缝,裂缝内,是亿万被斩落的星辰残核,呼啸着砸向凌静。凌静反手拔剑,文明裁决者首次出鞘——剑身灰白,却不再只是混沌火,而是裹挟万法渊薮所有法则晶核的融合之力。一剑挥出,剑光化作一条横贯深渊的星河,与斧影相撞,竟将裂缝生生合拢!
界主空洞的眼中第一次泛起情绪——那是愤怒,也是兴奋。他一步踏碎深渊栈道,身形瞬间出现在凌静面前,斧与剑,第一次正面交击!
轰!!!
混沌之渊上空,出现一幕让所有修士终生难忘的画面:两道身影在斧光剑影中重叠、分离、再重叠, 每一次碰撞,便有一颗星辰自天幕坠落;每一次交错,便有一条法则被重新书写。深渊两侧的看客,道心震颤,有人当场跪伏,有人七窍流血,却无人敢移开目光。
……
百招之后,界主突然收斧,空洞的眼望向凌静手背。那枚“开天斧”印记,此刻竟与天斧本体产生裂痕, 裂痕内,透出云汐的涅盘火光、白璃的月华、周婷的天凰炎、童帝的机械星辉……界主第一次开口,声音像亿万斧刃同时摩擦:“你不是斩斧……你在铸斧。”
“以众生为火,以万法为砧,以自身为刃。”
“你欲铸的,是劈开旧天、重塑新界的‘众生斧’。”
凌静剑锋垂落,灰白火焰在脚下铺开一座莲台。莲台中央,浮现出灵界众生的面孔——每一张脸,都在斧与剑的交锋中留下一道细小血痕,血痕却化作光丝,汇入剑身。
“旧天已死,新天当立。”
凌静抬眸,重瞳内映出界主空洞的眼,“而你,只是旧天的最后一道斧痕。”
界主沉默一息,突然仰天长啸。啸声化作实质的斧影,劈向天幕!天幕被劈出一道贯穿灵界的巨缝, 巨缝内,隐约可见一座由众生愿力凝成的巨斧雏形,斧背刻着一个尚未完成的字:“人”。
斧影未落,凌静已踏前一步,剑尖直指界主眉心那半截斧刃。“现在,轮到我劈你了。”
混沌之渊,风雷俱寂。所有修士屏息,等待那决定灵界命运的一击。而斧与剑的锋芒,在虚空中缓缓重叠——却无人知晓,重叠之后,是天崩,还是新天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