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阳光一日暖过一日,百姓药圃里的药材长势喜人。红景天的叶片舒展得像翡翠,沙苁蓉的茎秆挺拔如青玉,碧玉莲则在水沟边铺展开一片嫩绿,连试验田里的乳香苗都冒出了三两片新叶,透着勃勃生机。更让人欣喜的是,药圃旁的“护苗队”渐渐成了气候,百姓们不仅轮流照看药材,还自发组织起来,谁家有困难就搭把手,互助的情谊像藤蔓般悄悄蔓延。
这日清晨,淑妃刚走到药圃,就见张大爷带着几个汉子在搭木架。木架用粗壮的槐树枝搭成,上面缠着细密的麻绳,显然是为藤蔓类药材准备的。“娘娘来得正好,”张大爷擦了擦汗,指着木架笑道,“周医官说碧玉莲要爬藤才能多开花,俺们就找了些木料,搭个架子让它往上长。您看这高度,够不够?”
淑妃仰头打量,木架足有一人多高,既结实又规整:“太合适了!碧玉莲的花能入药,爬得越高,开花越多,将来收获了,能做不少安神香。”她忽然注意到汉子们手里的工具各不相同,有锛子、凿子,还有刨子,“这些工具是哪儿来的?看着挺趁手。”
“是李木匠捐的,”张大爷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打磨木楔的瘸腿汉子,“他前几日受了风寒,在医站拿了药,好利索了就非要来帮忙,说没别的本事,就会摆弄木头。这木架的榫卯都是他做的,不用钉子都结实得很。”
李木匠听到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娘娘别听张大爷夸,这点活不算啥。俺想着,等药材收了,俺用边角料给医站做几个药柜,放药材方便。”
淑妃心里一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狗剩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举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摘的薄荷和艾叶:“娘娘!苏湄姐姐说医站的药材快用完了,让俺们先采些送去!这是俺和小伙伴们早上摘的,都洗干净了!”
“好孩子,”淑妃接过竹篮,薄荷的清香扑面而来,“快送去吧,告诉苏湄姐姐,下午我带些红景天过去,给咳嗽的病人泡水喝。”
狗剩刚跑远,两个妇人就挎着篮子走来,里面装着新蒸的青稞糕,还冒着热气。“娘娘,尝尝俺们做的‘互助糕’,”胖妇人笑着说,“里面加了药圃的薄荷粉,清热解腻。俺们合计着,以后每周做一次,给护苗队的人当点心,也算大家的一点心意。”
瘦妇人补充道:“面粉是俺家的,薄荷是药圃的,柴火是张大爷劈的,真真正正是大家凑出来的。吃了这糕,干活更有劲!”
淑妃拿起一块糕,咬了一口,清甜中带着薄荷的微辛,口感软糯,心里却比蜜还甜。她忽然明白,这药圃早已不是单纯的药材种植地,而是一个凝聚人心的纽带——有人出力气,有人出食材,有人出手艺,大家各尽所能,却又彼此扶持,像极了林羽常说的“万国同心”。
午后,淑妃带着医童去药圃采摘红景天,刚走进田埂,就见周医官和几个百姓围着一株沙苁蓉议论。“这株长得最壮,”周医官用尺子量着茎秆,“都快一尺高了,根须肯定很发达,秋天收获时,定能当种根用。”
张大爷摸着胡须笑道:“这得归功于王寡妇,她每天天不亮就来浇水,说沙苁蓉耐旱却不能缺水,比伺候自家孩子还上心。”
王寡妇是个沉默寡言的妇人,丈夫早逝,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平时很少说话,此刻却红了脸:“俺……俺就是想多干点活,能多换点粮食……”
淑妃走过去,轻声说:“王嫂子辛苦了。这株沙苁蓉结的种子,就留给你家种,明年你家也开个小药圃,学堂会派人指导,日子肯定能好起来。”
王寡妇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