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暑气已渐渐升腾,府衙庭院里的凤凰树开得如火如荼,殷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将士们染血的战袍。
刘备身着益州牧的赤色官服,端坐在正厅主位,案上的青铜爵泛着柔光,映得他鬓边的白发也染上几分暖意。入主成都已过一月,城中的炊烟早已取代了战火,此刻正是借着初夏的风,论功行赏、安定人心的时节。
“弟兄们!” 刘备举起酒爵,声音里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却透着难掩的激昂。
“自荆州入蜀,三年寒暑,雒城喋血,岷江泛舟,今日终定成都!这杯酒,敬长眠在蜀地的袍泽,敬陪我走到今日的弟兄!”
满堂将士轰然起身,甲胄碰撞声震得梁上悬着的灯笼轻轻摇晃。
张飞把黝黑的胳膊一扬,将爵中酒一饮而尽,粗声嚷道:“大哥这话在理!该喝!喝完了,也该论论谁砍的敌兵多了!”
刘备被他逗得朗声大笑,指着他道:“翼德总是最急的。”
刘备转向身旁羽扇轻摇的诸葛亮,目光陡然郑重:“军师诸葛亮,擘画入蜀大计,率赵云溯江破城,统筹粮草军械,居功至首!今拜为军师将军,总领益州政务,凡军政要务,悉听裁决!”
刘备如今身边再没庞统,他虽与诸葛亮有政治意见上的不同,但不妨碍刘备承认诸葛亮的能力。
且蜀地刚定,还有许多亟待出力的内务,正是诸葛亮所擅长之事。
诸葛亮已经起身,躬身领命谢恩,青色道袍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主公谬赏,此非亮一人之功,实乃将士用命、百姓归心之故。亮定当以益州为家,兴农桑,安民生,不负主公所托。”
话音落时,满堂皆有赞叹,连蜀地旧臣中也有暗自点头佩服者。
接着,刘备点名张飞:“张飞听封!”
刘备话音刚落,张飞已按剑起身,络腮胡下的脸涨得通红。
“翼德勇破江州,平定巴西,于成都北门力挫刘璋精锐,赐金五百斤,锦缎千匹,领巴西太守,镇守阆中!”
张飞抱拳大笑:“谢大哥!”
又点赵云之名:“赵云听封!”
赵云一袭银甲,身姿如松,上前一步行礼。
“子龙沿江西进,连克犍为、江阳,护粮草无失,更于雒城救下重伤将士数十人,封翊军将军,掌成都城防,兼领内事!”
赵云沉声应道:“末将遵命,定护成都百姓夜不闭户。”
五月的风卷着凤凰花的炽烈香气撞进窗棂,吹得案上的酒爵叮当作响,仿佛在为功臣们擂鼓助威。
那风里带着蜀地骄阳的灼热,混着将士们甲胄上的汗味与杀气,将满堂的酒气涤荡成一股锐不可当的豪情。
刘备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目光扫过阶下一张张黝黑而坚毅的脸,忽然觉得这风就像当年涿郡起兵时的号角,正推着他往更辽阔的天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