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场学术讨论(1 / 2)

夜黑无月,只有星星在头顶乌木般的天空中闪烁。普罗德摩尔点着火,变出一些美味的面包和饮料,然后打趣地宣布道:“我的活干完了。”

死灵法师和士兵们朗声笑着,殷勤的准备着其他食物,烤兔肉,剥水果。他们传饮着美酒,感觉更像一群伙伴在享受美好的黄昏,而不是一支随时备战的军队,随时准备给邪恶的圣光-雅各宾主义者致命一击。

霍恩比上校走了过来,伸出缝着针的右手。一名巫师给死亡骑士倒了杯啤酒,他一接过去……那杯酒就冻住了!

哈德斯身处其间,反而有些怪异的感觉,整个人不适应了。不是这样的,他想象中的那个等级森严、冷酷高效的“天灾军团”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把天灾军团看作一个公司,那么巫妖王自然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但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小姐才是董事长耐奥祖先生高薪诚聘招来的首席执行官(CEO)。

不同的CEO自然会为一家公司带来截然不同的企业文化。对于公司的普通员工来说,他们可以不知道公司的大股东和实际控股人是谁,但却不能不知道CEO。

哈德斯坐在稍稍远离人群的地方,望向天空,眉头紧皱。天灾军团新任CEO普罗德摩尔小姐所推行的方针是大胆而叛逆的,他不知道这对于天灾的未来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亡灵从本质上来说仍然是“死”的,它们实际上不需要进食或者睡眠。但许多食尸鬼之类的生物仍然会表现出“想吃东西”的强烈愿望,这都是亡灵魔法对此刻意设计的结果。

天灾军团的目标是杀死绝大多数活人,并强迫他们臣服于天灾的意志。因此,死灵巫师们会把进食、撕扯、制造痛苦的欲望植入到亡灵的体内,让亡灵在撕咬血肉时会感到狂喜,在不吃不喝的时候则感受到无法抑制的强烈痛苦。

这样做,天灾军团才能充分地激发与调动亡灵仆从们的“积极性”。为了暂时缓解自己的痛苦,为了暂时满足自己的欲望,亡灵仆从们将更加卖力地战斗。

此外,死灵巫师们还可以将这视作惩罚那些敢于反抗的活人的一种手段,主动向天灾军团投降的人则可以免于这种痛苦,这样才能激励更多的活人选择投降。

但普罗德摩尔小姐在将尸体复活为亡灵的时候,明显没有使用到这些非常实用的“小技巧”。她在创造他们的时候,根本没有施加任何额外的意图。

他可以明显地看到,普罗德摩尔手下的亡灵士兵们不吃不喝也无所谓,在看到一具尸体的时候也没有扑上去撕咬的强烈愿望。

哈德斯很不理解,巫妖王也没有通过任何仆从对他给予过相应的解释。于是,他朝着旁边的另一位曾经身份高贵的亡灵法师走去,打算帮对方把酒杯满上,顺便了解一些信息,以便及时地和天灾军团的总路线一起动摇。

与此同时,凯尔萨斯正站在一处空地里仰望星空,并陷入了沉思。自己已经死了整整十天了,是吉安娜谋杀了他。

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当时她问他是否愿意永远地侍奉她,他答应了,可他从没想过所谓的“侍奉”居然会是今天这样。

他已经彻底地成了她的奴仆。

一开始的时候,凯尔萨斯还幻想着自己可以反抗,他还试图用自己的魔法去袭击吉安娜的士兵,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证明了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他的身躯猛烈地抽搐着,一阵剧痛从他的头部、脊椎一直蔓延到脚趾,仿佛整个身体都因剧痛而燃烧起来。凯尔萨斯很想尖叫,但就像喉咙被谁给堵上了一样,他叫不出来。强烈的痛苦让视线都变得模糊,直到它缓慢的消失。

“你正在密谋背叛,这种反抗必须受到惩罚。”那个自称为巫妖王的声音警告道,“你将效劳于天灾军团的荣光,凯尔萨斯。你将为死亡劳碌,你将渴望服从。我最信任的冠军,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将永远指挥你。而你,将为此感到荣幸。”

后来的事实证明巫妖王所言非虚。

当他忤逆了天灾军团,巫妖王可以随意强迫他卑躬屈膝、匍匐在地的时候,曾经骄傲的精灵王子的自尊心就迅速地荡然无存了。这具名为凯尔萨斯的空壳,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过去的生活彻底结束了。

他可以反抗自己的新生活,并为此承受极大的痛苦,然后扮演一个不情愿的奴隶。这样,巫妖王就会通过他来屠杀他的子民,同时借用他的嘴唇来高声吹捧、赞美巫妖王自己,让他看起来像个疯疯癫癫、毫无理智的邪教徒。那些被杀死的奎尔多雷,都会永远地仇恨他,因为他们的王子“心甘情愿”地把他们交到了巫妖王手里;

或者他也可以欣然接受,拥抱它。这样将由吉安娜来指挥他,而不是巫妖王。于是,他就只需要面对她的微笑,聆听她温柔的低语,而不必受到巫妖王的冷酷声音的折磨——他甚至可以假装巫妖王根本不存在。

凯尔萨斯有时会想,吉安娜知道巫妖王是怎么折磨他的吗?如果她对此心知肚明的话——不,绝不可能。她一定不知道。

现在,他痛恨那种侵蚀他魔法的邪恶感觉。他知道自己的奥术魔法已然被死灵能量给玷污了,不过他却依然需要向其他死灵法师们学习更多。

唯一的好消息是洛丹伦的那个黄毛如今自投罗网了。他得打起精神来,可千万不能让对方给跑了。想到这里,凯尔萨斯的嘴角便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啊,凯尔萨斯王子。”哈德斯将这位正在仰望星空的不情愿的奴隶,从沉思当中唤醒。“我想知道您对死灵法术如今已经了解了多少。”

“这些天我已经比较深入地学习了解剖学,并且对一些标本进行了解剖。”凯尔萨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反正他现在对酒精饮料也没有什么感觉了。“我切开老鼠,小心翼翼地找到了所有器官的位置——”

“.......但这有什么关系?”哈德斯怀疑地问道,“亡灵的心脏又不需要泵血。”

“如果只是想要复活不死的奴隶、毫无自我意识的牺牲品,它们的身体正在分崩离析,那这其中当然没有任何意义。”凯尔萨斯苦笑道,“但是吉安娜希望尽可能地让死者复活得接近完美,并让他们的身体与意识尽可能保持原始状态。”

“但是普罗德摩尔女士为什么要在意这一点?”哈德斯茫然地看着他。

“谁知道呢?”曾经的精灵王子只是耸了耸肩。

哦,我明白了,哈德斯想。普罗德摩尔女士为像凯尔萨斯这样的人设置了一个强大的诱惑:通过允许他们将其他亡灵完好无损地复活,来确保他们依然是“仁慈”的。

“不过根据我的研究,”哈德斯说,“单个器官往往并不重要,但大脑除外——神经系统的残余实际上是亡灵法术用来使身体运转的东西。”

凯尔萨斯皱起眉头。“那骷髅呢?这些生物也可以——”

“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因而也称不上‘生物’。”哈德斯回答,“骷髅只有在死灵法师的控制之下才能移动或者战斗,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一旦失去了傀儡师的操控,它们就会轰然倒下,重新化作一堆白骨。”

“哦,这么说来,”凯尔萨斯分析道,“制造骷髅兵的死灵魔法和奥术当中的‘活化法术’原理差不多?我们可以让一只扫帚自动打扫卫生,让酒瓶自己把杯子满上,让乐器自动演奏音符,那么同样就能让一堆森森白骨站起来持剑战斗。”

“我的主攻方向是研究瘟疫能量在不同环境下与不同器官的作用机理,”哈德斯说。当然,不那么高大上的低情商说法是,研究怎么投毒。“对更高明的死灵法术就知之甚少了。不过我听到过一些同僚的争论,那就是亡灵到底能不能‘感觉’......”

“我目前有一些感觉,但它可以说只是过去的回响。”凯尔萨斯坦然承认道,“根据其他一些研究,生前情感越强烈,死后残留的情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