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赵大夫来了。盛蓝发现他面露愁容,但是并没有多问,因为今天晚上为祁安引毒才是最重要的。
“赵大夫,安儿就交给你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求您尽力。我求求您了。”
祁母眼里含着泪水,直直地跪在了赵大夫面前。她刚强了一辈子,唯独面对儿子,展现出了最为脆弱的一面。只要能治好安儿,哪怕要她的命,也会毫不犹豫。
“这可使不得啊,夫人快请起!我能理解你作为母亲的担忧,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多谢赵大夫!”
赵大夫扶起祁母,背着药箱,转身进了屋子。
盛蓝伸手拦下祁母,“娘,您还是在外面等吧,解毒过程万一见血,再吓到您。再说屋里人多,也会影响赵大夫治病的。”
祁母:“可是,我”
这时,屋里传来赵大夫的呼喊,“蓝丫头,端盆干净的水进来,顺便把门关上。“
“哎!就来!”盛蓝应声,随即冲着祁母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娘,还有我呢。”
祁母虽然心里着急,可是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在一旁观看,只能眼睁睁看着盛蓝进屋,然后关上了房门。
“老天爷,求求你了,我怎么样都行,求你保佑我儿……”
屋子里,赵大夫正拿着那本盛蓝送给他的医书翻看,这书里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知识,他才看了几十页,已经受益颇多。
“怎么办?我能做什么吗?“见盛蓝端着水盆进来,他放下书,凑上来悄悄问道。
针灸引毒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和技术性,施针的人务求稳准狠,没有十几二十几年的经验根本不可能办到。大昭的针灸并不发达,赵大夫如今也只会一点皮毛。他也是近几日看了这本神书才知道,原来针灸有这么多用处!
盛蓝放下水盆,对他摇了摇头。“此事现在只能我亲自来,如果哪日你出师,也就不需要我了。”
“老朽惭愧!”
“术业有专攻而已。”
说着,盛蓝将袖子挽起,缓缓走向正坐在床边的祁安,“夫君害怕吗?”
虽然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是也不能妄断引毒过程中不会发生意外。不管是疼痛还是其他,一旦引起病人的条件反射和血压等的变化,都会对他的身体和神经产生巨大影响,因此盛蓝事先准备了一只麻醉剂。这东西在她的空间里有很多,完全不怕过期。
“有娘子在,我不怕!”祁安淡定地坐在床边,脸朝向她的方向。
盛蓝满意地微笑,“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你们俩……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
赵大夫这么大年纪可受不了小夫妻腻歪,吹胡子瞪眼,一脸嫌弃。
而看到祁安这么听话,还这么信任自己,盛蓝则是满眼得意,“要你管!您老连个娘子都没有,当然体会不到我们的乐趣,是不是,夫君~”
盛蓝与赵大夫算是忘年交,虽然老头坚持拜她为师,但其实于医道一事,她远不如赵大夫。她能做的就是将末世医术翻译给他,以一个未来人的视角给他解惑答疑。说来说去,她也不过是一个传播者而已。所以和赵大夫之间关系,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朋友。而老头显然也发现她并不在乎所谓的身份,与她相处时也是当做同辈看待。再加上他本就是老顽童性格,有时候脾气上来,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于是,还不等祁安回应,赵大夫便跳了起来,“臭丫头,你懂不懂尊老爱幼?老夫我一把年纪陪你演戏,我容易吗我?你看你什么态度?”
“怎么,不想学医术啦?以后遇到不懂的不要来问我哦”
“你,你”
赵大夫被拿捏得死死的,一口气哽在喉咙,咽不下还吐不出。他行医多年,到哪里不是被当做上宾对待,结果一遇上盛蓝就像遇上克星,一本医术就让他任劳任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两个人挤兑了几句,也知道今天的目的是为了给祁安治病,不是吵架,因此被拿捏得赵大夫率先投降,嘟囔着,“你就不能让着点我老头子吗?”
盛蓝不以为意地“嘁”了一声,“人老不过是你生的比我早,不代表我就必须让着你。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要受委屈?”
“这是什么歪理?不孝敬长辈,你—”
“赵大夫!”听了半天的祁安终于忍不住了,再让他们吵下去,估计到明天早上也不会结束。盛蓝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和她讲这些道理,说难听点,不亚于对牛弹琴。自从她一刀砍下了那只黑熊的头,祁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娘子谈什么道理都不如干脆听她的话。
“赵大夫,此事若不是你先提起,娘子也不会咄咄逼人,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毕竟你说也说不过娘子,何必自讨苦吃。
“祁安,你也?”赵大夫震惊地看向祁安,在看见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人连连摇头,“都是命啊。”
盛蓝正在给银针消毒,见赵大夫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禁疑惑,“他什么意思?”
祁安自然也听到了赵大夫地自言自语,不过他也不甚清楚,“赵大夫,无论如何,今日辛苦你了。”
他倒是有礼貌,可是赵大夫已经无所谓地了,“我辛苦什么!我就是个幌子,关键还得看你媳妇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