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他又先后在临海城南信用社和长兴龙达公司实施抢劫,还杀了两个人。
在长兴龙达公司抢劫时,他劫走了价值七十余万元的黄金饰品、珠宝玉器和现金,把黄金熔化成块后分批卖掉,赚了一大笔钱。
可这些钱,很快又被他挥霍一空,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输得一塌糊涂。
“得找个更大的目标。”1995年11月,徐利揣着仅剩的几百块钱,坐上了从临海到宁波的大巴车。
他在宁波街头转了好几天,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中山东路的绿洲珠宝行——这家珠宝行规模大,里面的黄金、白金饰品琳琅满目,而且晚上只有两个保安值班。
为了这次抢劫,徐利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买了两支真枪,还准备了撬棒、尖刀和绳子。
12月6日凌晨,宁波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徐利穿着一件厚重的棉袄,把枪和工具藏在怀里,悄悄来到绿洲珠宝行的顶楼。
他找到电梯机房,撬开房门后,顺着电梯井道往下爬。井道里又黑又冷,他的手被金属扶手划破,鲜血直流,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爬到一楼时,徐利用撬棒撬开电梯门,悄悄溜进营业大厅。大厅里亮着一盏应急灯,他看见两个保安——徐某和郑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还拿着瓜子。
徐利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怀里掏出枪,对准两人,“不许动!举起手来!”
徐某和郑某吓得瞬间僵住,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你……你是谁?想干什么?”郑某的声音带着颤抖,慢慢举起了手。
徐某则趁徐利不注意,悄悄往旁边的柜台挪了挪,想伸手去按报警器。“别动!”徐利眼疾手快,对着徐某的背部开了一枪,“嘭”的一声,徐某应声倒地,鲜血从他的背部渗出,染红了沙发。
郑某吓得魂飞魄散,“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徐利走上前,用枪托狠狠砸在郑某的头上,郑某瞬间昏了过去。随后,他用绳子把两人的双手反绑,用毛巾堵住他们的嘴,然后开始撬珠宝行的饰品柜和保险箱。
撬柜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徐利的心跳得飞快,他一边撬,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他就撬开了十几个饰品柜,把里面的黄金项链、手镯、戒指和白金饰品全都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里。据后来统计,他这次劫走的财物价值高达110余万元。
临走前,徐利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徐某和郑某。他知道,留下活口会有后患。于是,他举起枪,对着两人的头部各开了一枪。
枪声过后,大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徐利粗重的呼吸声。他扛起装满赃物的布袋,顺着电梯井道爬回顶楼,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这次抢劫,徐利赚了上百万元。他把赃物分批卖掉,然后拿着钱去赌场挥霍,每天都泡在赌桌上,输了就继续赌,赢了就去买奢侈品。
那段时间,他住高档酒店,穿名牌衣服,身边围着一群“朋友”,可他心里却始终空荡荡的。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绿洲珠宝行里那两具冰冷的尸体,吓得浑身冷汗。
二十年追凶
徐利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警方对系列抢劫杀人案的调查力度不断加大,他开始变得越来越谨慎。
2007年,他原本打算抢劫诸暨市嘉瑞珠宝店,可没想到在实施计划时,高压电线遇到防盗窗后发热冒火,被保安发现,只好仓皇逃离。
从那以后,徐利收敛了很多,他卖掉了房子还赌债,然后和妻子、女儿过起了看似平静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的是,警方从未放弃过对他的追查。这起系列案件被公安部列为督办案件,办案民警换了一茬又一茬,卷宗堆了满满一柜子。
直到2023年3月29日,诸暨警方通过技术手段,终于在一家棋牌室内将徐利抓获。
案件移交到绍兴市检察院后,检察长胡东林亲自挂帅,成立了由公诉部主任杨琦等员额检察官组成的办案组。
为了还原真相,办案组的成员们放弃了国庆节假期,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审阅卷宗、分析证据。
他们面对的,是二十余年的时间跨度,是散落各地的证据,还有错综复杂的案情。
“必须把案子办成铁案。”胡东林在办案组第一次会议上强调。
为了确保证据的真实性和合法性,办案组先后8次召开与侦查机关的联席会议,提出了100余条意见建议,引导侦查机关收集、固定现场痕迹、作案工具等客观性证据。
他们还查阅了20年前现场拍摄的视频资料,找到了记录现场勘查材料的侦查人员原始笔记本和原始胶卷,对这些材料的原始状态进行拍照固定。
9月27日至10月17日,胡东林、杨琦、章丹先后多次来到诸暨市看守所提审徐利。
每次提审,他们都会准备详细的提纲,一点点核实案件的细节。“1995年绿洲珠宝行抢劫时,你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枪?”
“长兴龙达公司的金库门是怎么撬开的?”面对这些细节问题,徐利起初还想隐瞒,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一一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为了更好地了解徐利的犯罪心理,9月30日,检察官们还专门询问了他的妻子杨某。
杨某得知丈夫的所作所为后,当场崩溃大哭,“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她向检察官们讲述了徐利的成长经历、家庭背景和性格特征,这些信息为后续激发徐利的忏悔起到了重要作用。
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办案组终于形成了长达236页、14.7万字的公诉案件审查报告。
10月20日,绍兴市检察院依法以涉嫌抢劫罪、非法持有枪支罪对徐利提起公诉。11月10日,该案在绍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在最后一次提审时,徐利看着检察官递过来的被害人照片,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我的妻子和女儿……自从走上犯罪的道路,我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恐惧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法庭上,当法官宣读起诉书时,徐利的头始终低着。他知道,自己欠下的二十余年血债,终究要用余生来偿还。而那些被他伤害的家庭,也终于等到了迟来的正义。
如今,“浙江第一悬案”已经尘埃落定,但它留给人们的思考却远未结束。徐利的人生,本可以有另一种可能——如果他能踏实工作,如果他能抵御诱惑,如果他能在第一次犯错时及时回头……
可人生没有如果,一旦踏入深渊,就再也无法回头。这起案件,不仅是一段黑暗历史的终结,更是对每一个人敲响的警钟: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