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如此,贾老太太心中也有些慌了。
这么多年来,贾老太太对于荣国府这些旁支族人还有大房的贾赦等人,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在贾老太太眼中,这些人不过尔尔。
否则的话,贾老太太也不会堂而皇之的让二房僭越住在荣国府的正堂荣禧堂中,让贾赦这个承袭爵位的嫡长子居住在荣国府的边缘角落。
而贾赦的沉默无言,更加让贾老太太看不上,觉得贾赦是个任由自己捏扁揉圆的傀儡。
但如今傀儡开始反噬了,还学会以宗族之力来压自己,这让贾老太太有些措手不及。
在努力平稳了心神后,贾老太太环视众人后强装镇定道。
“你们都是荣国府的旁支族人,这么多年了,你们扪心自问,我老太太对你们如何。”
“今日你们居然凑在一起闹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嘛。”
“居然如此的尊卑不分,聚到荣国府闹事,你们是何居心。”
贾代儒淡然说道。
“老太太,儒家讲三纲五常,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
“女子讲三从四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老公爷既然已经逝去,荣国府的大权,本就该由族长一力担之。”
“但老太太您却一意孤行,罔顾尊卑长幼,令二房僭越于大房之上,窃居荣禧堂中。”
“如此的肆意妄为,牝鸡司晨,岂不是乾坤倒置,罔顾人伦。”
“来日兄弟离心,祸起萧墙,我贾氏一族之乱,根源就在老太太身上。”
“如今我等有意拨乱反正,使我贾氏一族兄友弟恭,长幼有序。”
“在你贾史氏口中,却成了我等聚众闹事,你虽然身份尊贵,但还不至于在我贾氏一族一手遮天。”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嫁入我贾氏一族的妇人,还容不得你乱了我贾氏一族。”
为了报孙子的仇,贾代儒可谓是火力全开,丝毫没给贾老太太留脸面。
贾老太太被贾代儒一番话说的面色煞白,气的浑身颤抖。
一旁的王夫人见状赶忙站起身后看向贾赦愤怒说道。
“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咱们一大家人关起门说不行嘛,你今日搞这一出,如此的逼迫母亲。”
“若是母亲有个三长两短,看你如何担待。”
贾赦指着王夫人怒骂道。
“住口,你这王氏贱人,母亲她是何等慈爱的一个人,你未嫁入我荣国府时,荣国府一大家子人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自从你这贱人嫁入荣国府后,整日在母亲面前搬弄是非,搞得我荣国府家宅不宁。”
“母亲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受了你的蒙蔽。”
“不把你这毒妇赶出家门,我荣国府永无宁日。”
贾赦随后跪在贾老太太身前恭敬行礼后道。
“母亲,孩儿知道,您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受了这贱人的挑唆。”
“孩儿乃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怎敢违逆母亲。”
“孩儿如此,都是为了我荣国府的未来。”
“还望母亲深明大义,将这贱人赶出荣国府,如此我荣国府家宅安宁,母亲也可安享晚年,得天伦之乐,请母亲三思。”
随后一群族老也站起身行了一礼后齐声说道。
“请老太太三思。”
眼看着如此阵仗,贾老太太人都麻了,王夫人心中更是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事情怎么就能闹成现在这一步了呢。
其实贾老太太不知道的是,由于她和王夫人一而再再而三与宁国府的剧烈冲突,已经深深引起了荣国府族人的不安。
如今宁国府水涨船高,声势一日大过一日。
反观荣国府,却是一片衰败之相,越发难以为继。
荣国府的族老们自然也要考虑自己与儿孙的出路。
毕竟万一荣国府真的被宁国府斗垮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这些旁支族人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贾赦在联系这些族老之时已经做出了承诺,只要族老们支持自己掌握了荣国府大权,他上位之后,会努力和宁国府修复关系,两家重归于好。
如此一来,荣国府不仅不用再感到威胁,甚至还能狐假虎威,享受一下宁国府权势带来的便利。
正因如此,这些族老们才坚定不移的跟随着贾赦向贾老太太发起了挑战。
此时的贾老太太看着众人团结一心来反抗自己,心里也是瞬间就明白了,大势已去,自己是无力回天了。
眼前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不是自己还能不能掌握荣国府大权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安享晚年的问题。
事情闹到这一步,贾赦等人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贾老太太身份再是尊贵,也不可能抗衡来自整个宗族的意志。
如果还死命去保王夫人,和贾赦等人对着干的话,自己绝对晚节不保。
在经过激烈的内心思考之后,贾老太太心中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浑身的精气神仿佛瞬间垮了大半。
贾老太太看向贾赦很是感慨说道。
“好,老大,你很好,是娘把你看的简单了。”
“娘一直觉得你还年轻,不能掌好舵,既然你如今已经大了,那荣国府的权力,自然也该交还到你的手中。”
“至于说老二家的,她嫁到咱们荣国府几十年了,为府中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赶出荣国府的事情休要再说,既然大房二房不和睦,那就树大分叉,儿大分家。”
“都是一家人,不要闹得太难看,让我荣国府成了京师的笑柄,老大,你觉得呢。”
贾老太太虽然知道大势已去,但她也不能看着王夫人被贾赦穷追猛打。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两个人在一起干了太多的脏事儿,王夫人知道很多机密。
若是真把王夫人逼的走投无路,很难说王夫人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对于贾赦而言,他针对王夫人发难,也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就像朱棣造反要说奉天靖难清君侧,把矛头对准黄子澄等人一样,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就是要造反吧。
贾赦的策略也一样,他召开族会,把矛头对准王夫人,免得有人以此事说闲话,说贾赦刁难七十老母。
如今说到这里,贾赦心中清楚,这应该是老太太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