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忽然笑了——三年前她像只被踩进泥里的虫子,现在她要让所有人看看,虫子蜕皮时,到底能挣断多少根锁链。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一条新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明早九点,澜山资本。”发件人显示“秦澜”。
苏明玥握着手机的手在床头柜上轻轻一叩,秦澜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的水痕像被擦乱的泪痕,倒映着她微扬的嘴角——这通电话来得比她预想得更早,却在情理之中。
“你很聪明,把我拉进了你的战局。”秦澜的尾音带着点沙哑,像是深夜翻了无数份财报后的疲惫,又藏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
苏明玥垂眸盯着床沿皱起的被角,指腹摩挲着手机壳上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痕——那是三年前被周曼卿当众摔碎的手机,她用胶水粘了十七次才勉强能用。
“我只是陈述事实。”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器,“如果您觉得被冒犯,可以起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三十秒。
苏明玥数着床头闹钟的滴答声,数到第二十七下时,秦澜突然低笑一声:“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出现在《财经前沿》直播现场,谈谈我对某些‘创新项目’的看法。”
忙音响起的瞬间,苏明玥把手机按在胸口。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一下比一下有力——秦澜这不是妥协,是把“质疑”变成了“宣言”。
那个在沙龙上用频谱图暗示她“数据链有缺口”的女人,终于从幕后走到了聚光灯下。
焦点转换: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红光一闪,显示22:17——同一时刻,二十公里外的恒信大厦38层,周曼卿捏碎了第三只咖啡杯。
“监控?谁他妈允许调阅的!”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碾过满地碎瓷,珍珠耳钉在吊灯下晃出刺目的光,“高队?那个只会在走廊里巡逻的老古董?”公关总监林浩缩着脖子递上平板,屏幕里是金融论坛首页的热帖:《滨海艺境抵押合同疑云:是谁捂住了七楼的眼睛?
》,转发量已经破十万。
周曼卿的指甲在平板边缘抠出白印。
三年前她就是用这招把苏明玥踩进泥里——买通实习生篡改数据,买通评审说“新人经验不足”,买通媒体写“职场新人情绪失控”。
可这次不一样,那个被她踩成虫子的女人,居然搞到了监控、联合了匿名大V、甚至勾搭上了秦澜。
“律师函!”她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砸向林浩,“今晚必须发!告他们诽谤、侵犯隐私,把转载量最高的前十个账号全列上!”林浩抱着头后退两步,却见她突然顿住,眼尾的细纹因冷笑而扭曲:“还有陈哲。”
焦点转换:陈哲的书房台灯在凌晨一点十七分突然熄灭。
他摸黑翻出备用灯泡,指尖却在摸到相框时顿住——照片里穿米色毛衣的姑娘正踮脚给他戴生日帽,是刚入职时的苏明玥。
“如果你还想保住职位,就去写一篇《致昔日同事情》的文章,说她是偏执狂,毁了你前途。”周曼卿的声音还在耳边炸响。
陈哲盯着电脑文档里的标题,钢笔尖在“偏执狂”三个字上戳出个洞。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是苏明玥把发烧的他背去医院;是她替他挡下周曼卿的辱骂,说“新人需要成长时间”;是她在他篡改数据时红着眼说“这样会害了项目”,却在他被周曼卿威胁时,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
陈哲突然扯过草稿纸,钢笔在纸上划得飞快:“我曾以为她是软弱的,直到发现她才是唯一清醒的人。”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对着台灯吹了吹墨迹,掏出手机拍下照片——收件人是徐莉,备注是“当年那杯放了三颗方糖的咖啡,我欠她一句对不起”。
焦点转换:阁楼的木楼梯在凌晨两点零五分发出吱呀轻响。
苏明玥赤着脚踩过凉丝丝的地板,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影。
“破茧”文件夹的图标在鼠标下泛着冷光。
她点击右键,删除【猎物名单】时手指没抖——那里面曾列着周曼卿、林小芸、甚至当年那个递黑材料的实习生。
现在她新建文档,命名为【破局者联盟】,光标依次落下三个名字:徐莉(带着实物证据的前同事)、高队(递来监控的安保主管)、秦澜(主动走进直播的投资人)。
“我不是要爬进你们的世姐。”她对着屏幕轻声说,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掀动桌上的便签纸——是徐莉今晚发来的消息:“陈哲的草稿我收到了,他说当年的U盘是被人塞到他抽屉的。”闪电在远处劈开夜空,照亮她眼里跳动的光,“我是要让它重新洗牌。”
床头闹钟的指针缓缓挪向十二点。
苏明玥合上电脑时,窗台上的绿萝叶尖还挂着雨珠,在月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她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突然笑了——三年前她数着秒等天亮,现在她盼着天快些亮。
清晨六点的天光漫过窗棂时,“半糖咖啡”的百叶窗还拉着。
苏明玥坐在阁楼书桌前,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直播应对方案”,钢笔尖悬在“秦澜”两个字上方,窗外传来第一声麻雀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