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非文正侯点兵,老夫只怕还在田间务农,朝阳以后碰见麻烦事,尽管书信与老夫,老夫必全力相助。”
“当年攻伐巴蜀,老夫还是一孺子,如今却已是古稀之年,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走走走,今儿乃天大的喜事,当浮一大白。”
一堆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像在看宝贝似的围住余朝阳,口中的夸赞言语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唯恐落后其他人一点。
这谄媚态度,哪还有位高权重执掌一方的大员姿态?
对此,白仲笑而不语。
别看这群小老头一个个说得好听,一副跟文正侯很熟悉样子,不是点兵就是在其手下干事,要不从小就当做偶像。
可实际上,他们连站在文正侯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白仲也没拆穿,花花轿子众人抬嘛,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搞的少少的。
在地方官员的拥簇,一行人向着江州城里走去,可走着走着,白仲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负责护送的数万将卒怎么还不走?
白仲皱了皱眉:“父亲,这些人?”
“哦,你说这个啊,”白起这才缓过神来,解释道:“这是夜郎国国王上贡的,你看着处理就是。”
上……上贡的?
白仲懵逼的眨了眨眼,于风中凌乱。
他记得那夜郎国挺桀骜不驯的啊,典型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一副强盗做派,向来都是他抢别人的,怎么还玩上上贡这套了呢?
看来文正侯的影响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啊。
白仲摇了摇头,和旁边一名军中做派的老者说了几句。
这名老者的反应和白仲如出一辙,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不是,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夜郎国国王吗?
说好的永不为奴呢。
江州城内,官宴正酣。
烛火通明的厅堂中,余朝阳居于上首,一众巴蜀、江州官员围坐,言辞间尽是奉承。
酒过三巡,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更是红光满面,举盏的手微微发颤。
“朝阳公子风姿卓然,颇有文正侯当年气象。”
“何止气象?老夫观公子言谈,格局宏大,目光如炬,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日后公子若有用得着老夫之处,万勿见外……”
余朝阳只是含笑颔首,并不多言,偶尔举杯轻啜,姿态从容。
白起坐在一旁,默然看着这满堂热闹,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清明。
宴至中途,他起身离席,走至廊下,白仲跟了出来,夜风微凉,吹散了几分酒意。
“父亲,”白仲低声问,“接下来是何打算?回咸阳?”
白起摇了摇头,望向北方沉沉的夜色:“朝阳说去邯郸看看。”
白仲一怔:“邯郸?此时去赵国都城?是否过于……”
“无妨。”白起打断他,声音平静,“有些事,需亲眼去看看。你坐镇汉中,务必安置好夜郎部众,上书于秦王询问意见,其余不必多问。”
白仲默然片刻,终是低头:“孩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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