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他成了茶馆的常客。
不吵不闹,就点一壶最便宜的茶,坐在角落里,时而看看剧本,时而观察陆子昂,眼神依旧执着。
陆子昂扫地,他就看着扫帚的轨迹;
陆子昂泡茶,他就研究茶叶的沉浮;
陆子昂听评书,他也跟着听,听到“岳王爷”时还会下意识点点头。
这种沉默的、持久的存在,比之前那些喧闹的拜访更让陆子昂觉得不自在。
就像身边总有个影子,甩不掉,也赶不走。
连张明宇都看出了不对劲,偷偷问陆子昂:“昂哥,那导演是不是想拜你为师啊?”
陆子昂没好气:“他想让我给他打工。”
某天傍晚,刘导终于又凑了过来,这次没提剧本,而是指着窗台上的绿萝,没话找话:“陆老师,您这绿萝养得真好。”
陆子昂“嗯”了一声。
刘导:“看着就让人心里静。”
陆子昂没接话,拿起水壶浇水。
刘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落寞:“陆老师,不瞒您说,我拍戏十几年了,一直想拍点真正有烟火气的东西。
现在市场太难了,要么是悬浮剧,要么是甜宠剧,想找个愿意静下心来打磨细节的演员都难。
我找您,不是因为您以前是影帝,是因为我觉得……您身上有现在很多演员都没有的东西——‘人味儿’。”
这话说得挺诚恳,甚至有点掏心窝子。陆子昂浇水的动作顿了顿。
刘导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路灯,继续说:“我那戏里那个修补匠,他修的不仅是物件,也是人心。我觉得您懂这个。”
陆子昂放下水壶,看着刘导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入行时,也曾为了一个角色几天几夜不睡,琢磨每一个细节。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柜台。
刘导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站了一会儿,最终没再说什么,默默结了茶钱,离开了。
第二天,刘导没来。
第三天,也没来。
那叠卷了边的剧本,他留在了桌子上,没带走。
陆子昂看着那摞纸,看了很久,最后拿起来,塞进了柜台
他走到窗边,绿萝在青陶盆里舒展着枝叶。
门楣上的大蒜依旧散发着辛辣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也许,就这样吧。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绿萝最新长出的一片嫩叶。
蒜价好像又涨了,明天去菜市场得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