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桩喜事,薛宴辞和路知行都没能亲眼见证,但叶嘉念去了,就等于叶家到了。
夏淑婉同房产代理确认过合同等一系列事项后,就进了叶家老宅帮着将去年的对联、窗花、福字全部摘下堆在一起,一把火烧尽了。
魏黎到纽约的第三个月,由叶嘉念和庆儿陪着去了一趟德国,去了一趟叶承明留学过的慕尼黑大学,在柏林住了小半年,转而返回波士顿居住。两周前,于叶家在波士顿South End公寓过世。
薛宴辞和路知行都因为护照的问题没能到场,好在叶嘉念、叶嘉硕、叶嘉盛都到了,也算是一份安慰吧。
“小辞,知行,我这次回来有两个事。一是处理一下国旺胡同的房子,二是小黎过世之前和我见过一面,说了好些话,我想着得跟你和知行说说。”
薛宴辞起身给夏淑婉添杯茶,静静坐着等她开口。没能见大伯母最后一面,没能亲自送一送她,是薛宴辞和路知行的一大悔事。
“小黎很感激你和知行在承明过世后对她的照顾,包括三个孩子也是陪伴了她很久,在国外的这一年多,念念、嘉硕、小嘉盛照顾的也都特别好,特别周到。”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再见见你和知行。”
“小黎和承明一直都把你和知行当自己孩子看,三个孙辈儿也都是一样的。”
“关于国旺胡同这处房产和脉络同方最后变更的一半股权,小黎的意思是让你和知行别再推辞了,也不用和魏家人商议,你们两个收下就是了。”
……
薛宴辞没多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路知行强忍着眼泪在大伯母请夏姨带回来的股权转让协议和房产继承合同上一一签字。
其实魏黎离开北京的当天就把这些交给薛宴辞和路知行了,但那时候,薛宴辞和路知行都拒绝了,只说以后的日子还长,以后再说。
可日子再长,一眨眼也就过去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夏淑婉仔细检查过路知行的签字后,才又压着情绪开口,“早些年承明过来找我家老高,给知行协调演出报批,中秋、元宵节目顺序的时候,老高还问承明这是哪家的小子,哪里值得费这么多心思。”
“结果那时候承明就说,这小子早晚得是自己和黎黎的儿子。那时候我们还开玩笑,说怎么可能,说知行不过区区一个小乐队主唱罢了,怎么能是叶承明和魏黎的儿子。”
“不过我家老高那时候也是真八卦,愣是拍了知行全程彩排视频拿回来给我们看。我当时只看了一遍视频,我就知道承明是当真的,知行这孩子是真的好。”
“后来我记得是小辞去美国读书的第二年吧,那年知行登上了元宵节晚会的舞台。最后一次彩排当天下午,老高带着我、小黎和承明,我们一起在台下看演出。”
“我记得特别清楚,承明和小黎看知行那眼神,满满的全是骄傲,鼓掌的时候比我和老高都更用力。”
……
路知行最终也没能忍住眼泪,这些事儿,他都不知道,也从未听人讲起过。
那时候,他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是自己才华横溢,连续三年收到邀请,连续三年登上元宵节和中秋节的晚会,每一次无名乐队的节目也都在黄金时间段。
包括舞美、妆造等等,每一次都是走特殊通道,从来都不需要等待。而且每一次彩排,都是特别正常的时间点,从不用等待和赶场。
那时候路知行也想过是不是有人在帮自己,可想来想去,都认为是妈妈叶承樱,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是大伯叶承明。
“媳妇儿,我应该早点儿改口称呼大伯父和大伯母为爸爸妈妈的。”
“我就是一直觉得别扭,一直没法儿开口,我……”
薛宴辞伸手拍拍路知行的后背,抱他到怀里,“没关系的,老公。大伯父和大伯母他们都知道你的想法,也明白你的别扭。”
“当年我原本是想放你到妈妈名下的,可大伯父、大伯母愣是从妈妈手里将你抢到了他俩名下,让你给他们做了儿子。”
“大伯父那时候还想着要给你改个名字,要改成「宴」字辈儿,还请了红螺寺的师傅给你起名字。但姥姥说这个不行,说你跟我都是「宴」字辈儿,以后会让外人误认为是兄妹。”
“大伯父和大伯母虽然面上对你一直都很严苛,私下里那都是要把你夸上天的。”
“你还记得第一次和我去国旺胡同的时候,那些伯父伯母、叔叔阿姨,还有那些小孩子为什么对你那么熟知吗?”
“因为他们早就认识你了,早就把你当成了叶家的孩子,叶承明和魏黎的儿子。”
……
“媳妇儿,你以前怎么从没和我说过这些事情?”
“我以为你都知道的。”
……
路知行第一次到国旺胡同,虽然受了叶家的冷眼,被拒之门外了。可胡同里的伯父伯母、叔叔阿姨都问他一句,“知行回来了!吃过饭来我家坐坐,昨天家里刚到了……”
所有人口中提到的水果、餐食,全都是路知行最喜欢的,一个错漏都没有。
胡同里那些小孩子,不是称呼他知行哥哥,就是称呼他知行伯父,全都特别有礼貌。
其实路知行每一次回国旺胡同,和回家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