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月没应声,只把身体往他那边又缩了缩,直到膝盖抵住他大腿外侧。
她伸手去够自己的那半杯酒,却没拿稳,杯子一晃,酒液溅出来几点,落在她浴袍袖口,迅速晕开深色的圆。
她“嘶”了一声,下意识去擦,却被他握住手腕。
“别动。”鹿鸣川低头,唇贴上那处湿痕,轻轻抿掉酒液,舌尖尝到一点甜酸。
他抬眼,睫毛扫过她掌心,“好了。”
窗外,秋虫在桂花树底唱最后一声。
远处高架有车流掠过,灯光像一条流动的河,却与他们无关。
房间里只剩清酒入杯的轻响,与两人交叠的呼吸——
眼看气氛又要失控,白恩月故意打趣:“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是不是和别人去过?”
鹿鸣川眼底的悲伤一闪而过,“以前和妈去过一次。”
白恩月将手覆在丈夫那宽大的手背上,忽然才察觉对方的手背有些凉。
“以后一定能够一起去的。”
“到时候,我们夏天的时候带上妈一起。”
鹿鸣川翻过手掌,十指相扣。
“那这次去个温暖的城市吧,江城的冬天确实太冷了。”
白恩月“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像把疲惫也一并拖走。
她伸手去够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却没急着喝,只把杯子放在掌心慢慢转。
陶杯粗糙的质感摩挲着刚愈合的虎口,微微发痒,她却舍不得放。
她说:“小秋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喜欢的,那个孩子也怕冷。”
他答:“好。再带上雪团。”
酒至微醺,月影西斜。
白恩月把空杯倒扣在几上,发出极轻的“叮”,像给这场深夜的远行计划盖了个章。
她侧身,额头抵住他锁骨,声音软得只剩气音:
“老公,我困了。”
“那就睡。”他伸手关掉落地灯,只留一盏壁灯,光线昏黄,像被月色泡过。
他把她抱起来,浴袍下摆垂在他手臂外,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卧室门被他用肩顶开,床单是早上新换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把她放进床里时,他听见她含糊地补了一句——
“记得定闹钟……”
“知道。”他替她掖好被角,低头吻她额心,“晚安,鹿太太。”
灯灭,窗帘没拉严,一线银白的月色悄悄爬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指尖上,像一张属于远方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