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钥匙,好像打开了尘封上锁的的记忆。
记忆里,曾有一个女子与他歃血为盟,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殿下,今日你我结盟,为的是这盛世清平、四夷宾服。届时万里疆土尽归大齐,我凤倾城虽为一介女流,亦愿为殿下、为大齐尽绵薄之力,甘为马前卒……”
他是齐天珩!是大齐储君!是那个一次次被她从绝境中拉拽回来的齐天珩!
所有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归来,他想起了在岐山之上,自己欲与关中将士共赴黄泉之时,是乔非——那个她派来的“山匪”,拉着他纵身跃下山崖,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齐天珩眼中所有的迷茫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海般的幽邃与澄明。
他再次望向谢知遥所望的方向,尽管那里已空无一物。
“她能做到的事,我们有何理由做不到?”
此言一出,谢知遥不禁侧首。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更多言语,一种基于共同目标与深厚信任的默契,在此刻已经开始萌芽,迅速滋长,隐有长成参天大树之势。
他们再度一同转头,望向苍茫的地平线。
那里,只余下被风卷起的淡淡黄尘,如同历史的烟云。
“五年……”齐天珩低声重复,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指节泛白,“走吧,我们该回京了。”
说完,他率先转身,步下城楼。
城楼下,是劫后余生、悲声未歇的栎阳城百姓;城楼上,北风依旧萧瑟如歌,呜咽着吟唱独属于这座城池的悲欢与坚韧。
无人能听懂风中的歌词,又或许,城内外那些在风中摇曳的枯木能懂,它们正随着风的节奏,一起载歌载舞,仿佛在祭奠逝者,亦在迎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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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人们,眼泪已被北风吹干。
重生的人们,希望正被北风送来。
前路漫漫,荆棘丛生,但脚下的方向,却从未如此清晰。
他们要活下去,不仅为自己,也为那些长眠于地下的亲人。连带着他们的份一起——坚强地、不屈不挠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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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自安国公一行人离京北上,赵迁的动作便愈发频繁,与依附秦王一党的官员往来更是密切得非同寻常。
秦王府内室,赵怡然端坐镜前,指尖死死地攥着一柄楠木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眸中泪光隐隐,心绪如波涛翻涌。
她实在不懂,父亲为何如此执迷不悟。王爷已多次明言,对那至尊之位毫无兴趣,为何父亲仍不肯罢手?
二哥离京前,曾暗中来见她一面,并悄悄留下一人,嘱咐若遇危急,可由此人传递消息。
如今,这步暗棋——动了。
父亲已然利令智昏——竟胆大包天到欲行截杀太子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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