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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逆流的暗影(1 / 2)

(一)变异:叙事“黑洞”的出现

福州之行的沉重反思尚未沉淀为系统的行动方案,“抉择之点”的监控网络却骤然拉响了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这一次,警报并非来自文明间叙事平台的“曲解率”飙升,而是源于一个更诡异、更令人不安的现象——叙事“蒸发”。

“千帆竞流”文明,一个以集体意识流创作闻名、其成员能通过神经织网共同编织宏大叙事诗篇的灵性文明,在例行向“共鸣回响”扩展频道上传其最新集体冥想史诗《光海之诗·第三律动》时,发生了灾难性事件。

根据紧急报告和曹荣荣同步接驳的感知残留,事件过程如下:

《光海之诗》的传输数据包本身完整无误,“叙事签名”和“共鸣引导包”均正常附着。但在数据包进入跨文明高速意义流主干网的某个枢纽节点后,并未出现预期的接收反馈和初步解读数据流。相反,主干网监控显示,该数据包在节点处遭遇了无法解析的“意义湍流”。紧接着,不仅传输中的数据包凭空消失,连“千帆竞流”文明本地存储的《光海之诗》原始创作记录,以及当时参与编织的七百三十名成员的短期记忆锚点中关于这首诗的核心情感印记,都发生了不可逆的淡化和消褪。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口,不仅吞掉了传输中的故事,还沿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联系,逆向侵蚀了故事在其诞生地的存在根基。

“‘叙事传导阻滞’升级了,”张帅帅盯着全息星图上那个突兀出现的、代表数据与意义双重湮灭的暗斑,声音低沉,“它不再满足于扭曲和冷化故事,开始直接……吞噬故事。吞噬其数据载体,并追溯消解其创作源头的情感记忆。”

孙鹏飞调取枢纽节点的底层数据日志,只看到一片逻辑乱码,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金属表面。“攻击模式发生了质变。之前是‘转译错误’和‘滤镜畸变’,现在则是‘定向删除’和‘根源削弱’。攻击者似乎掌握了某种能直接作用于‘叙事存在性’本身的技术,或者……武器。”

沈舟眉头紧锁:“如果故事可以被这样从传输中抹去,甚至从创造者的集体记忆中淡化,那么文明间的意义交换将不仅仅是失真,而是直接归零。这比传导阻滞更致命,这是叙事层面的‘斩首行动’。”

陶成文立刻联想到更深层的恐怖:“更关键的是,这次攻击精准地选择了《光海之诗》。这不是一个普通故事,那是‘千帆竞流’文明定期进行的、维系其集体意识凝聚力和灵性进化的核心仪式性创作。攻击它,等于直接攻击该文明的‘意义心脏’。而且,攻击发生时,‘共鸣回响’频道的协议正在运行。这意味着,我们刚刚部署的修复措施,可能已经被识别,甚至被利用了?”

魏超快速分析攻击模式:“攻击没有破坏网络硬件,没有篡改数据,而是让‘叙事’本身在特定环节‘失效’。这听起来……有点像逆模因效应的某种极端变体。但逆模因通常是让人‘意识不到’某些信息,而不是主动‘抹除’已存在的、且被集体认知的信息。除非……”

“除非这种抹除,是基于对故事内在‘情感-意义结构’的极端解构,解构到连其存在的‘理由’和‘痕迹’都一并否定?”林奉超接过话头,脸色凝重,“就像危暐话术中最高级的那部分——‘解构希望’、‘接受现实’,将受害者逼到绝境后,连‘反抗’这个念头本身都被消解。如果这种逻辑被武器化、逆模因化,作用于集体叙事……”

曹荣荣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刚刚短暂连接了“千帆竞流”文明一位受影响的成员。“那种感觉……很空,很冷。不是忘记,是记得‘有过’什么东西很重要、很温暖,但现在那里只剩一个形状,里面的光和热……不见了。就像看着一盏刚刚熄灭的灯,灯丝还在,但你知道它再也不会亮起来。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连悲伤都显得徒劳。”

鲍玉佳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危暐在KK园区,是通过话术解构个体的希望,迫使其接受被掠夺的“现实”。而现在,未知的攻击者,似乎在用某种方式,直接解构一个文明集体创作的“希望叙事”,使其在传输和记忆层面都趋于“虚无化”。这不再是扭曲意义,这是抹杀意义存在的痕迹。

“立刻全面升级‘共鸣回响’频道及所有联盟叙事交换平台的安全协议!启动最高级别的意义流扫描,追踪任何类似的意义湮灭迹象!”张帅帅下达指令,同时看向沈舟和孙鹏飞,“我们需要在‘抉择之点’内部,进行一次彻底的‘叙事安全审计’。敌人对我们的修复措施反应如此迅速且激烈,不排除我们的系统中,甚至我们的……认知框架里,已经存在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漏洞或‘后门’。”

(二)内部审计:寻找“源初滤镜”的裂痕

“叙事安全审计”并非简单的数据检查,而是一次对“抉择之点”整个意义生态——从物理网络到认知协议,再到团队成员自身近期接收和处理叙事的方式——的深度盘查。由沈舟、孙鹏飞、陶成文、魏超主导技术层审计,曹荣荣、梁露、程俊杰负责感知与认知层审查,鲍玉佳和张帅帅总览全局。

技术审计很快在跨文明主干网的几个次要节点发现了微弱的、与《光海之诗》湮灭事件类似的“意义湍流”残留痕迹,时间可以追溯到数周前,但目标都是些影响力较小、未引发警报的叙事碎片。攻击似乎一直在进行低烈度测试,直到这次针对《光海之诗》的致命一击。

“攻击者非常谨慎,而且显然对我们网络的运作模式和监控盲区有相当了解。”沈舟指出,“更麻烦的是,这些‘湍流’残留几乎无法溯源,它们像是从网络本身的‘背景噪声’中突然涌现,又迅速消散,不留下明确的路径。”

孙鹏飞调出了“抉择之点”内部近期的所有对外通信、数据存取和意义分析记录。“有一个细节,”他指着一条复杂的关联图谱,“在《光海之诗》上传前十二小时,我们的内部文化分析系统,曾按照例行程序,对其预告信息进行过一轮‘潜在共鸣模式预测’分析。分析过程涉及调用多个文明的‘情感响应模型库’。而在分析日志中,有一个极其短暂的、未授权的数据窥探触手,指向了……我们内部一个已经归档的、关于早期‘意义免疫’计划挫折的案例分析集。那次挫折,涉及一个文明因过度自我解构而陷入意义涣散的失败案例。”

“未授权窥探?内部系统?”陶成文眼神锐利起来。

“痕迹被清理得很干净,但数据底层的时间戳和权限校验存在纳米级的逻辑不连续。”魏超补充道,“像是有人用极高的权限,进行了一次‘完美’的窥探,但仍在最底层的量子日志里留下了几乎不可察的‘影子’。问题是,拥有这种权限的人,在‘抉择之点’内部,屈指可数。”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紧张。敌人在外部网络发动攻击的同时,似乎也在窥探内部?还是说……窥探本就来自内部?

与此同时,认知层审查也在进行。曹荣荣引导梁露、程俊杰,对团队成员(包括她们自己)近期参与“共鸣回响”频道工作、解读跨文明叙事时的细微认知变化进行回顾和感知筛查。重点检查是否存在“过度解构倾向”的无意识增强,或对某些类型情感叙事产生“本能排斥”的苗头。

梁露在自我审视时,发现自己对一篇来自“岩铸纪元”的、关于工匠世代传承的朴素故事,最近一次审读时,下意识地首先去分析其叙事结构中的“权力代际传递隐喻”,而非最初被其“匠心与时间”主题直接打动。这种变化细微,但确实存在。

程俊杰则注意到,在几次关于“利他主义”叙事的讨论中,自己反驳“解构性质疑”时,使用的论据越来越偏向“社会进化优势”和“群体稳定性”等功能性解释,而非直接扞卫利他情感本身的价值。

“这像是……一种认知上的‘疲劳’或‘惯性滑落’。”曹荣荣忧心忡忡地汇报道,“并非恶意,甚至不是有意识的改变。更像是在长期接触和对抗‘叙事传导阻滞’那种冷化解构氛围后,我们自身的‘意义接收滤镜’也在不知不觉中被环境‘磨损’或‘同化’了一点点。就像长期待在嘈杂环境里,听力会不知不觉下降;长期面对解构性质疑,对故事中朴素情感的信任感和共鸣速度,也可能悄然降低。”

鲍玉佳想起了马强装置中那些“源初的滤镜”。如果每个文明、每个人在理解世界时都自带滤镜,那么“叙事传导阻滞”攻击,或许就是一种能够腐蚀和扭曲这些“源初滤镜”的力量。它不仅作用于传输过程,还可能潜移默化地影响接收端的“初始设置”。而“抉择之点”的团队成员,作为处在对抗最前线、长期暴露在高浓度“意义扭曲场”中的人,其自身的“滤镜”也可能出现微妙的病变。

“内鬼?还是我们自身不知不觉的‘认知磨损’?或者……两者兼有?”张帅帅的提问让指挥层的空气几乎凝固。

(三)回溯:危暐的“终极解构”与“意义真空”

为了理解这种可能从内部侵蚀“滤镜”的力量,也为了寻找应对“叙事蒸发”攻击的思路,团队再次将目光投向危暐(Vcd)在KK园区最顶峰时期,那些超越单纯诈骗、近乎哲学实验的“终极操控”案例。付书云、马文平提供了部分从后期审讯和证据链中还原的碎片,由梁露进行叙事重构,曹荣荣感知其中的意义场变化。

场景:代号“空蝉”项目(根据残存记录和个别高级话术师梦魇般的回忆拼凑)。

这不是为了榨取钱财,而是Vcd为了验证其理论极限而设立的“纯研究”项目(当然,受害者依然是真实且不幸的)。他挑选了少数智力较高、心理防线坚固、且具有一定哲学或艺术背景的受害者(多为被诱骗的学者、作家、艺术家),对其进行长达数周甚至数月的“系统性意义解构与重构实验”。

实验目的:测试是否可以通过精密的话术和心理操控,完全瓦解一个人原有的价值体系、情感依托和自我叙事,然后观察其意识状态,或尝试植入一套全新的、完全由操控者定义的“意义系统”。

第一阶段:“地基挖掘”。 利用受害者身处异国他乡、与外界隔绝、充满恐惧和不确定性的环境,Vcd的话术师(有时他亲自上场)会引导受害者反复回忆和剖析自己人生中的重要选择、信仰、情感关系、创作理念。但不是为了理解,而是为了寻找其中的矛盾、脆弱点、非理性成分、依赖外部认可的部分。他们会用一种看似“深刻”、“理性”、“帮你认清自己”的话术,将受害者珍视的一切——爱情、理想、道德感、创作激情——逐步解构为“生物本能”、“社会规训”、“虚荣心”、“逃避现实的幻想”。

第二阶段:“意义抽空”。 当受害者因不断被否定而陷入困惑、自我怀疑、价值观动摇时,话术师会引入一套更彻底的虚无主义论述(巧妙嫁接了一些哲学悲观主义或后现代解构理论的碎片),暗示一切意义都是人造的、相对的、甚至虚伪的,所谓的“美好”、“价值”、“连接”不过是大脑的化学骗局或权力叙事。他们不会直接说“人生无意义”,而是通过一连串无法辩驳(在那种极端压力和精神耗竭下)的逻辑追问和心理暗示,让受害者自己“推导”出这个结论,从而产生一种“自我觉醒”的错觉(实则是被诱导的精神崩溃前兆)。

第三阶段:“真空窒息”。 这是最危险的阶段。当受害者旧有意义体系近乎瓦解,陷入一种巨大的、无所依凭的“意义真空”和存在性焦虑时,Vcd并不会立刻灌输新的东西。他会让受害者在这种“真空”中停留一段时间,体验极致的迷茫、孤独和无力感。生理需求被严格控制,心理支持被彻底剥夺,只有持续的低强度压力和精神否定。这个过程旨在彻底摧毁受害者精神重建的意愿和能力,使其处于一种精神上的“白板”状态,极度渴求任何能填补空虚的“意义指令”。

第四阶段:“指令植入”(少数实验进入此阶段)。 只有极少数幸存者(心理崩溃或彻底麻木者被淘汰)会进入此阶段。此时,话术师开始以“导师”或“唯一现实指引者”的姿态出现,提供一套极其简单、绝对化、充满行动指令但缺乏深层价值的“新意义框架”。例如:“生存就是一切”、“服从才能安全”、“过去都是幻觉,只有此刻的指令是真实的”。试图将受害者重塑为完全听话的、丧失独立思考能力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