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膝盖砸在青石板上,闷哼卡在喉咙里。
心口那团金焰像是活过来的小兽,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每一寸血肉都在灼烧,连骨髓都发出"滋滋"的声响。
明璃的手突然攥住我手腕,她指尖的温度比我还烫,声音带着哭腔:"阿白!
它在往你绝脉里钻——你天生的断脉根本锁不住烛龙神火!"
我抬头看她,她眼尾的泪痣被火光映得发红,腕间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掉在我手背,瞬间被金焰蒸发成淡红雾气。
老驯兽师不知何时蹲在我身侧,他布满老茧的手按在我心口,指腹刚触到火印就猛地缩回,倒抽一口凉气:"烛龙遗脉的契约...哪是凡躯能承的?"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得用'三息归元法',引神火走奇经八脉,七日方能缓过来。
否则..."他喉结动了动,没说下去。
"否则怎样?"明霜的声音像淬了冰,她不知何时站在潭边,冰魄环上的寒霜正顺着指尖蔓延,"说清楚。"
老驯兽师瞥了眼我浸透冷汗的后背:"肉身焚为灰烬,连魂魄都留不下。"
我咬着牙扯出个笑:"那还等什么?
霜儿,先封了这潭子。"话音未落,明霜已挥动冰魄环,一圈幽蓝的光壁"嗡"地升起,将古潭与外界隔绝。
潭水倒映的云层被挡在光壁外,只余下我们四人的影子在水面摇晃。
明璃扶我盘坐在潭心,她的血滴在我衣襟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我摸出腰间的玄冥针,《玄体素针解》里"封火九针"的图谱在识海里翻涌。
第一针刺膻中穴时,金焰突然暴烈,针尖刚触到皮肤就被弹开,我额头的汗砸在石板上,"啪"地溅起小水花。
"我来。"明霜突然跪在我身后,她的手覆上我持针的手,冰魄环的凉意顺着掌心渗进来,抵消了几分灼烧感。
第二针刺命门穴时,皮肤下浮出半条赤金龙纹,龙尾正抵着我心口的火印——那是混沌钥匙的位置。
钥匙突然震动,凉意与金焰在体内相撞,我眼前发黑,险些栽进潭水。
"稳住!"明璃用膝盖顶住我后腰,她的血蹭在我后颈,"阿白你看,龙纹在顺着针走!"
我咬碎舌尖,血腥味弥漫口腔。
第三针、第四针...每一针落下,皮肤下的龙纹就延伸一寸,到第七针刺入心俞穴时,整具后背已经爬满金红纹路,像条被剥了皮的赤龙。
潭水突然沸腾,水泡"咕嘟咕嘟"往上冒,老驯兽师在旁边数着:"第七针,奇经通了三条——还差两条。"
"系统!"我在识海喊,"烛龙之瞳激活到哪步了?"
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烛龙之瞳"激活进度23%,当前无法调用。”
我心头一沉。
往常系统激活时从没有延迟,这次火印显然干扰了它。
此刻我经脉里金焰翻涌,全靠封火九针硬压,若有外敌来犯...
"好了。"明霜的手突然一颤,最后两针准确刺入膏肓、至阳。
潭水瞬间平静,我心口的灼烧感降了三分,却像被人用重锤砸断脊梁,瘫在明璃怀里。
她的发顶蹭着我下巴,带着淡淡血锈味:"阿白,你刚才像被雷劈了似的。"
老驯兽师抹了把汗:"撑过今夜,明日再行针一次。
七日后...看天命。"
我望着潭外的冰壁,突然想起钱富。
那老匹夫修为暴跌成气海境,此刻该是连飞都飞不稳。
可方才用烛龙之瞳时,我分明看见他袖中攥着半片伪天道令残片——那东西能连通古家老祖的窥视。
"钱富跑了。"我低声道。
明霜的冰魄环"叮"地轻响:"我布的结界能挡半柱香,他若现在传讯..."
"传讯也没用。"老驯兽师突然眯起眼,"伪天道令的气息被烛龙火印烧了七分,他就算报信,那老东西也只能知道个大概。"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才火印灼痛时,识海里幼龙的声音又响起来:"主人,钱富怕的不是你...是钥匙里的'真序之主'。"真序之主是谁?
古家老祖当年剥离我根骨时,是否也动了钥匙的手脚?
正想着,潭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明霜的冰壁裂开蛛网状细纹,我猛地抬头——是钱富!
他此刻形容枯槁,嘴角还挂着血,却硬是用气海境的修为捏碎了结界。
他盯着我,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滴出来:"墨白,你以为烧了令符就没事?
老祖要的是..."
"滚!"明璃抄起雷鹏翎羽甩过去,翎羽上残留的紫电劈在钱富腿上,他惨叫着摔进潭水。
等我再抬头时,潭边只剩一滩血污——他跑了。
"追吗?"明霜问。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不用。
他现在急着回去报信,我们正好顺水推舟。"
可我没说出口的是,钱富刚才那一眼,像极了饿狼看见将死的猎物。
深夜,我靠在明璃膝头调息。
潭边燃起篝火,老驯兽师在烤雷鹏肉,焦香混着血腥味飘过来。
明霜守在冰壁前,她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像把竖在地上的剑。
突然,识海里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悬赏令"发布,当前未触发任务。”
我心头一跳,撑着坐起来:"霜儿,结界外有动静?"
明霜转身,冰魄环上的寒霜凝成冰晶:"三股气息,往东南方去了。"
东南方是商业联盟总部的方向。钱富那老匹夫,果然没闲着。
"阿白,你在想什么?"明璃替我理了理被汗浸湿的头发。
我望着潭水倒影里的火印,它此刻安静得像块普通胎记,可我知道,七日后它要么成为我最锋利的剑,要么变成最毒的药。
而现在——
"有人要我的命。"我轻声道,"很多人。"
明霜握紧冰魄环,冰晶在她指尖碎裂成星芒:"那就让他们来。"
明璃笑着吻了吻我眉心:"阿白的命,是我们的。"
潭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几片枯叶打在冰壁上。
我听见极远处传来号角声,像是某种召集令。
老驯兽师突然停了烤肉的手,他望着西北方,那里的山雾比傍晚更浓了:"古家...有动静。"
我摸了摸心口的火印,它又开始发烫,像在提醒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