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无眠。
心口的灼痛像被人用烧红的铁签子直戳心脏,我闷哼一声,指尖深深掐进明璃大腿。
她正给我敷药的手猛地顿住,发间珠钗碰在潭边青石上,"叮"地脆响:"阿白?
又疼了?"
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时炸响在识海,电流杂音刺得我耳膜生疼:“侦测到"破灵锁链"波动,来源:赵刀,威胁等级:极高。”我倒抽冷气,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赵刀?
那老匹夫不是该跟着钱富回商业联盟?
明霜的冰魄环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她转身时发尾扫过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开:"东南方气机乱了。"她素白指尖按在冰壁上,冰层里立刻凝出影像:二十几道黑影正贴着树冠急掠,为首那人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是赵刀!
他袖中锁链泛着幽绿鬼火,每晃一下都带起腐臭的血腥味。
"他们不会等七日......"我咬着牙扯过玄冥针囊,针囊上的墨纹被汗浸得发晕,"今晚必来。"
明璃的手突然按在我腕间,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现在连封火九针都撑不全,怎么打?"她眼尾泪痣随着睫毛颤动,"要不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明霜转身时冰魄环划出冷光,"幽冥林地形我熟。"她从袖中摸出枚鸽蛋大的冰晶,指腹轻轻一捏,冰晶碎成星芒坠入潭水。
潭面立刻腾起白雾,白雾漫过冰壁,所过之处的枯枝瞬间凝霜,连飘在半空的雷鹏羽毛都结了层冰壳。
明霜指尖抚过冰魄环,声音像浸在寒潭里:"冰魄穿心阵成了。
这林子里每寸瘴气都是刀刃,他们踏进来一步......"她没说完,冰环上的冰晶突然"咔"地裂开细纹。
老驯兽师不知何时凑过来,他盯着冰壁外的黑影,喉结动了动:"那锁链有问题。
破灵锁,专克契约之力。
当年我驯雷鹏时见过,能锁妖丹,能锁魂......"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枯树皮似的手指按在我脉门上,"你火印里的烛龙气,怕是要被这锁链抽干。"
我心口的灼痛又往上窜了三分,像是有人在经脉里撒了把盐。
明璃突然把我按在她腿上,她的血还渗在我衣襟上,此刻竟透出淡淡金芒:"阿白闭眼,我用血引着你调息。"她咬破自己指尖,血珠滴在我人中穴,甜腥气混着冰寒直往肺里钻。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赵刀距离目标点1.3里,预计3分钟后抵达。”
我猛地睁眼,潭边篝火被冰雾压得只剩豆大的光。
明霜已经站在冰壁边缘,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插进地里的剑。
明璃的血顺着我人中往下淌,在锁骨处汇成小红河,那点温热竟压下了火印的灼痛。
"来了。"明霜的声音比冰还冷。
第一声惨叫是从东边传来的。
赵刀那帮死士刚踏进冰封区域,脚下冰层突然爆裂,无数冰锥从地底窜出,三个修士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钉成了冰雕。
赵刀的锁链"唰"地甩出去,锁链头是个青铜鬼面,"咔嚓"咬碎两根冰锥。
他抬头时,我看清了他脸上的青斑——那是被种下魂印的痕迹!
"墨白!"赵刀的笑声像夜枭,"你以为烧了伪天道令就能躲?
老祖早说过,你心口的火......"他猛地甩动锁链,鬼面张开嘴喷出绿雾,"本就是他当年封印的!"
心口的火印突然炸了。
那不是痛,是烫,从心脏往四肢百骸窜的烫。
我眼前泛起金红,听见明璃的尖叫,看见明霜的冰环碎成冰渣。
赵刀的锁链擦着我脖子飞过,带起的风里有股腐尸味。
我摸出玄冥针,指尖却在发抖——第七根针还没扎进膏肓穴,火印里的金焰已经顺着针尾冒了出来。
"引地脉!"老驯兽师突然吼,"潭底有烛龙遗脉!"
我咬碎舌尖,血腥味里混着金焰的焦香。
玄冥针"噗"地扎进潭心,潭水瞬间沸腾,金红火焰顺着针杆窜上我手臂。
赵刀的锁链缠上来时,我挥臂一甩,半条锁链立刻被烧熔,他惨叫着退了三步,右臂的皮肉已经焦黑。
"你撑不了多久......"他捂着右臂后退,锁链在地上拖出火星,"老祖说,等你火印崩裂,我就用锁链贯你的心......"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被人掐着喉咙,"夺......夺神火......"
我盯着他突然翻白的眼睛,后颈的寒毛全竖起来了——他方才那几句话,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火印的灼痛在此时达到顶峰,我眼前一黑栽进明璃怀里。
迷迷糊糊间,听见明霜的冰刃划破空气的声响,听见老驯兽师念咒的嗡嗡声,还听见识海里幼龙的叫声:"主人!
他体内有魂印!
是古家的!"
再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
明璃趴在我膝头睡着,发梢沾着血渍。
明霜守在潭边,冰魄环上的裂痕还没修复。
老驯兽师蹲在赵刀尸体旁,正用匕首挑开他后颈的皮肤——那里有个淡青的古字,像条小蛇似的蜷着。
"古家的魂印。"老驯兽师把匕首扔进潭水,"这赵刀根本不是商业联盟的人,早被古家种了魂。
钱富那老匹夫怕是也......"他没说完,抬头看我。
我摸了摸心口的火印,它此刻安静得像块胎记。
可赵刀那句话还在耳边响:"你的火,本就是他当年封印的。"
深夜,明璃和明霜都睡了。
我盘坐在潭心,运转真序之力探查火印。
神识刚触到金焰,就被吸进了一片混沌。
等看清时,我差点喘不上气——
那是片雪山,雪地里跪着个少年,他后背血肉模糊,像是被人剥了骨。
白衣修士站在他面前,指尖点在他心口:"这缕烛龙焰,替你封着。
待逆骨者现,火自归主。"
少年抬头时,我看清了他的脸——和古家老祖年轻时的画像,一模一样。
明璃的呼吸声突然近了。
她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我身后,指尖轻轻抚过我心口的火印。
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来,混着金焰的暖,像块化不开的糖。
"阿白,你在看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
我握住她的手,没说话。
潭外的风又大了,卷着几片冰渣打在冰壁上。
远处传来号角声,比昨夜更响了。
而我识海里那幅画面,还在不断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