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五十八年的新春清晨,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日向一族的巨大宅邸却已苏醒。
规整的庭院洒扫得一尘不染,枯山水景观在晨光中透着静默的禅意,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森严气氛。
分家居住区的某间和室内,日向宁次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与宗家无异的纯净白眼,在睁开的一刹那,却似乎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沉静与早熟。
他利落地起身,换上整洁的练功服,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衣襟,洗漱完毕后看着镜子里额头的青色笼中鸟印记,发了会儿呆。
随后才走出房间。
厅堂内,父亲日向日差和母亲已经端坐。
宁次走上前,恭敬地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新春安康。”
日差看着儿子,特别是宁次额头上突兀的笼中鸟,眼神复杂。
他点了点头,声音如往常般平稳:“嗯,准备一下,该去宗家请安了。”
母亲则温柔地替宁次理了理本就很平整的衣领,眼中满是关切。
宁次沉默地等待。
他知道,新年的第一天,分家必须向宗家请安,这是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尊卑秩序。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亲眼目睹分家族人刻上笼中鸟的痛苦后,宁次对宗家的恨,越积越多。
来到宗家那更加宏伟的宅邸,气氛明显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食物的香气,但也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许多分家的家庭已经到来,安静地等候在廊下。
宁次一眼就看到,他的堂妹,宗家的大小姐日向雏田,正怯生生地跟在她父亲日向日足身后,穿着华丽的新年和服,小脸有些紧张。
终于,轮到日差一家进入主厅请安。
厅内铺着厚厚的榻榻米,主位上,日向日足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他的身旁两侧稍后一些,坐着四位宗家的长老。
宁次的目光敏锐地注意到,这四位很久未见的宗家长老,竟然都戴着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双眼的位置!
‘果然…分家私下里流传的那些话,是真的…’宁次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那个神秘的修罗…竟然真的在火影大人、父亲、还有那么多木叶精英上忍的眼皮子底下…如探囊取物般…取走了四位宗家长老的眼睛!’
这是何等的实力?
何等的肆无忌惮?!
整个木叶忍村都奈何不了他!
这个概念如同重锤,狠狠敲击着宁次年幼却早已思考许多的心。
他对那个曾赐予他一日自由的“修罗”,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敬畏,甚至是一丝向往。
请安过程机械而沉默。
日差带着家人行礼,说着吉祥话,日足微微颔首回应,仪式性地问了几句。
整个过程,那四位蒙眼长老一言不发,如同四尊沉默的雕像,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
请安结束后,便是宗家举办的新春晨宴。
宴会设在更大的厅堂,但座次安排却泾渭分明,如同无形的鸿沟。
宗家族长日足和四位长老自然坐在最上首的主位,视野最好,食物也最精美。
而分家,只有极少数家庭有资格入席,且全部安排在远离主位、靠近门口的下首位置。
日差一家因为日差是分家家长,实力和地位较高,才得以位列末席。
更多的分家成员,甚至连进入这个宴厅的资格都没有。
宁次跪坐在父母身后,低着头,小口吃着面前的食物,味同嚼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自上而下、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
宗家与分家,仅仅因为出生的不同,便从一落地就注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种无处不在的等级压制,让他感到胸闷,那双白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甘与仇恨。
宴会的气氛表面祥和,实则压抑。
直到快结束时,日向日足似乎才想起什么,将目光投向下首的日差一家,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宁次。
“宁次,”日足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听说你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很优异,体术和柔拳的修炼也从未懈怠。”
宁次立刻放下筷子,恭敬地低头回应:“族长大人过奖,宁次不敢懈怠,仍需努力。”
日足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又看向身边有些紧张的雏田:“雏田,你也要多向宁次学习。身为宗家,更要以身作则。”
“是,父亲大人…”雏田小声回应,脑袋垂得更低了。
日足似乎来了兴致,继续说道:“光是理论无用,实践才能出真知。正好今日新春,就让你们两个小家伙切磋一下,也让诸位长老看看我日向一族年轻一代的风采。如何?”
这话看似商量,实则不容拒绝。
几位蒙眼长老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宁次的心猛地一跳。
与雏田大小姐对练?
他瞬间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微妙和危险。
虽然自己的实力早已远超小一岁的雏田,若是正常比试,只要大小姐的第二人格不出来,他轻松就能获胜。
但…
能赢吗?
赢了宗家的大小姐,会有什么后果?
父亲那沉默而压抑的眼神,宗家那森严的规矩,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
但如果故意放水,输得太明显…
且不说自己的骄傲不允许,在座的都是日向一族的精英,尤其是族长和那几位长老,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被发现自己对宗家心怀不敬,后果可能更严重。
电光火石间,宁次已然做出了决定。
一个艰难而憋屈,却又符合他早熟心智的决定。
“是,族长大人。”“是,父亲大人。”宁次和雏田同时应声。
众人移步到宽敞的练习室。
木质地板光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防蛀药草味。
宁次和雏田相对而立,结下对立之印。
“开始!”日足一声令下。
雏田显得有些紧张,摆出柔拳的起手式,试探性地向前进攻。
她的动作标准但缺乏力量和经验,破绽不少。
宁次深吸一口气,白眼瞬间开启,周围的世界变得无比清晰。
他能轻易看穿雏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预判她的下一步。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一招制胜。
但是,他不能。
他压抑住身体本能的反击欲望,将自身的力量和速度控制在一个“略高于雏田,但又无法形成绝对压制”的水平线上。
他精准地格挡着雏田的攻击,偶尔进行恰到好处的反击,逼得雏田手忙脚乱,却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差之毫厘”,无法真正击中要害,或是被雏田“侥幸”躲过。
他将自己的战斗,变成了一场精心控制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