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抱着它,手臂僵硬,眼神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雪希跪在地上,双手沾满了脓血和烈酒,泪水无声地滑落,徒劳地用湿布擦拭着小黑伤口边缘不断渗出的黄水。
每一次擦拭,都让小黑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一下。
门外终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无比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陈大福嘶哑的、如同破锣般的喊声:“大夫来了!让开!快让开!”
门被猛地撞开!
陈大福几乎是背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他浑身被汗水浸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上带着剧烈奔跑后的潮红和狰狞的焦急。
被他背着的,正是镇上保和堂的老孙大夫!
老孙大夫年近六旬,此刻被颠得七荤八素,脸色煞白,花白的胡须凌乱不堪,背着的药箱歪歪斜斜。
“快!老孙!快救救它!”
陈大福顾不上喘匀气,小心翼翼地将老孙大夫放下,指着林军怀里气息奄奄的小黑,声音带着哭腔。
老孙大夫踉跄一步,扶着门框站稳,看到小黑腹部那巨大的、已经溃烂流脓的伤口,以及它那濒死的状态,浑浊的老眼中也闪过一丝惊骇。
他行医多年,见过不少重伤的牲畜,但这种程度的感染和坏死,加上狗本身的虚弱……
“快!把它放平!拿酒来!最烈的酒!快!”
老孙大夫瞬间进入状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飞快地打开药箱,里面各种瓶瓶罐罐、银针刀具一应俱全。
林军如同听到了圣旨,小心翼翼地将小黑平放在铺开的厚厚棉被上。
小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痛苦呻吟。雪希立刻将之前准备的烈酒坛子捧了过来。
老孙大夫挽起袖子,用烈酒反复搓洗双手,然后接过雪希递来的、同样用酒浸湿的干净布条。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专注,仿佛眼前只有这个垂危的生命。
他凑近伤口,屏住呼吸,仔细检查着溃烂的边缘和渗液的颜色、气味。
“腐肉入内,脓毒深陷……拖得太久了!”
老孙大夫的声音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必须立刻清创!把坏死的肉全部剜掉!否则脓毒攻心,神仙难救!”
他抬头看向林军,眼神沉重:“剜肉剔骨,剧痛难当,它现在这身子骨……可能撑不住……”
“剜!”
林军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他看着小黑那双半睁着的、充满痛苦和依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它必须活!”
老孙大夫不再多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拿起一把在灯火下闪着寒光的锋利小银刀,用烈酒反复浇淋消毒。
刀尖,缓缓逼近小黑腹部那溃烂流脓的伤口边缘……
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大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雪希捂住了嘴,泪水汹涌而出。
林军半跪在床边,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即将落下的刀刃,呼吸几乎停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风声都仿佛静止的瞬间!
“砰!”
静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一个土匪小喽啰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见了鬼般的惊惶,声音都变了调:“二…二当家!不好了!后山!后山鬼见愁林子那边!出…出大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喊叫,如同在紧绷到极致的弦上狠狠拨动了一下!所有人都被惊得浑身一震!
老孙大夫的手猛地一抖!
那锋利的刀尖,几乎是擦着小黑伤口边缘的皮肉滑过!
差之毫厘!
小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身体猛地剧烈痉挛抽搐起来!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极其短促的哀鸣!
“小黑!”林军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陈大福和雪希也瞬间脸色惨白!
“混账东西!”
陈大福暴怒,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那个吓傻了的小喽啰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双眼赤红如同要喷出火来:“你他妈的找死!谁让你闯进来的!说!到底什么事!说不出个道道来,老子拧断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