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云齐心的话语,玉裁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云齐心的确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无论是对云府的掌印,还是白鹿郡的太守之职,亦或是白鹿派的掌门之位,云齐心其实皆丝毫不感兴趣……
但云齐心之所以表现得这般急切,势必要执掌白鹿派宗门,只不过是为了想借着登临大位,以此来掌控白鹿,从而调动府兵、郡卒和宗门弟子,查询云兴安的下落。
想到这,玉裁不由得抬起眉眼,朝云齐心慈眉善目地对视过去。
俊俏姣好的面容上,此时正多了几分果决坚毅的神色。
玉裁欣慰不已,当即和声安慰道:
“心儿姑娘,你放心,在下一定会助心儿姑娘一臂之力……
如今又有云小姐鼎力相助,心儿姑娘提领大位指日可待。
云老哥的下落也自能探明……”
玉裁说着说着,话语中刚一提及云兴安,玉裁便显得有些迟疑。
诚然,以玉裁对云兴安伤势的了解,如今已然时过境迁,云兴安就算有神明相助,恐怕也早已殒命。
云齐心这般费心费力地登临白鹿宗门,到头来怕不是如梦幻泡影一般,万般皆空……
云齐心似乎察觉到了玉裁面上神情的不对。
微微一蹙眉,云齐心转而朝玉裁低声试探道:
“哎?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玉裁闻声,渐渐地缓过神来。
清了清嗓子,玉裁掩饰着心中的纷乱,匆促应道:
“无,无妨……心儿姑娘,此时还尚未定论,当务之急还是应好生盘算,以免途生变故……”
玉裁顾而言他,云齐心一听,便也沉声回道:
“嗯,玉公子所言极是,虽然心儿有爷爷的遗命相助,算是师出有名,且如今玉公子又将白鹿派的掌门令交由心儿……
但兰婆婆久居东苑,在白鹿派和云府之中俱德高望重,若是兰婆婆意欲从中作梗,心儿倒还真是要未雨绸缪才好。”
低声自语一般地说罢,云齐心干脆朝厢房里端的床榻望去。
只见云蛾正素手整理着床榻四围的帷幔。
云蛾不紧不慢地拨揽着滑落的床纱,薄唇一启,云蛾低声笑道:
“心儿,你莫要心急,姑姑已经有办法了……”
云齐心闻声大喜,急声追问道:
“真的吗?蛾姑姑你可千万别哄心儿!”
云齐心一边说着,一边心急难耐地朝床榻奔了过去。
云蛾面色从容,缓声只道:
“心儿,依姑姑看来,若要促成此事,其法门则是拿捏住兰婆婆……”
云齐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听云蛾接着又道:
“日前,兰婆婆将姑姑和彦儿以白鹿之刑处置,幸得玉公子出手相助,姑姑才捡回一条贱命……
玉公子那日在鹿车所言,姑姑至今仍句句在耳。
诚如玉公子所说,姑姑野心作祟,权欲熏心,本想以太白赤倌之毒谋害于玉公子……但阴差阳错却将爹爹害死……”
说到这,云蛾略显停顿地抬眉望了玉裁一眼。
见玉裁一副云淡风轻,全然不曾在意的模样,云蛾便又接着说道:
“心儿,可是这件事只有玉公子一人想到了……
那便是兰婆婆其实也是害死爹爹的罪魁祸首,若无兰婆婆将下了太白赤倌之毒的汤盅送往大殿,爹爹怎会因此而死?”
云齐心聚精会神地听着云蛾娓娓道来,正不由自主地颔了颔首。
倏尔。
云蛾又快声说道:
“心儿,兰婆婆此举,正是害死爹爹的罪证。
若要阻拦兰婆婆谋权篡位,首当其冲之事便是要以此为由,褫夺兰婆婆在云府和宗门的爵禄……
而后便是收监看押,谨小慎微而待,倘能如此,则云府之中,唯有心儿你才有继位宗门的资格,此事不是大功告成了么?”
云蛾低声细语地说罢,云齐心顿时眉开眼笑。
一想到如此简单便能登临白鹿,而自己那下落不明,杳无音信的爹爹,也有望获悉踪迹……云齐心不由得一阵心花怒放。
但一转瞬,云齐心忽而柳眉倒蹙。
愁容登时泛满面容,云齐心啧啧道:
“不可,不可啊蛾姑姑……
蛾姑姑,你想,兰婆婆虽然是将下了太白赤倌之毒的汤盅送往大殿,爷爷也的确是服汤而死。
可兰婆婆此举却也是无心之过啊!”
云齐心在心中一阵思虑,立马想到了此事的端倪。
急声朝云蛾反问罢,云齐心转而一声哀叹,自语道:
“唉,此法行不通……
同样俱是无心之过,蛾姑姑眼下已经洗刷罪名,那兰婆婆又何尝不能脱罪?
若是兰婆婆以此辩解,该如何是好?更何况宗室如今已经被兰婆婆掌控,哪里有这么容易……”
云齐心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罢,云蛾的眉睫却随即一阵闪动。
唇角一扬,云蛾强忍着身子的不适,从容地朝云齐心说道:
“心儿你言之有理,但心儿你却忘了一件重中之重……”
“何,何事?”
云齐心不假思索地一问,便听云蛾快声回道:
“心儿,兰婆婆是否是无心之过,恐怕还未曾查明……
以兰婆婆之修为,难道还瞧不出一盅汤药是否下了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