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一尘不染的衣服,干净整齐的发发冠,像以往一样。
也忘记了大约是什么时候,不知什么缘故,我突然就看他穿了件略红的衣服不顺眼,总觉得他一个公子,穿的惹眼,就发火训了他,让他穿戴整齐再来见我……好像自那次,他每每出现在我面前,行礼问安,倒是只穿蓝,青,白等色,那件本也不失礼的衣服再也没出现。
“好……如果没事,我就不留你了,你去吧。”
反正不是一日造成的疏离,自然一日也解决不了。
我没留他,由他问过我的身子,就转头挥了挥手。
公子琰自然就转身了,我却在他还没踏出门槛,忽而叫了句:“阿琰。”
阿琰……
没怎么叫过他名字,上次喊他多半也已不记得是何时了……也罢。
我注意到,他似在意料之外,转过身愣了愣,才躬身问道:“母亲还有吩咐?”
我沉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住他。
素汐看过来一眼,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开口,没让他愣着继续等:“你……若读书累了,就来宫里转转,喜欢杏花就去看看,免得过几日花开败了,想看也看不到。”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提醒他什么,添衣?喝水?吃饭?
总不是从小过分亲密的孩子,说来惭愧,我真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我只好自以为疼惜地笑了笑:“我听你父亲前两日说,你有些风寒……读书也不急在一时,平时累了就好好在府里歇歇,请安什么的,这两次就免了吧。”
封卿辞确实和我说过他的情况,我前些天也听了一耳朵。面前,公子琰依旧是立着,等我说完,似乎沉吟了一刻,才躬了躬身:“谢母亲,孩儿告退。”
……
……
匆匆的说完话,阿琰也没有在我殿里多留,他只说要立刻去看兄长,就走了。
我又沉默着,和素汐就那么呆呆的在殿里坐着。
一会儿有人来了,但并不光明正大,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是替阿暮和姬晏传话的。
原来早在姬晏来朝歌之前,他就打定主意了,这次来不为别的,只为杀封卿辞。
九州的兵力镐京原是有一部分的,但是多年前姬烨没,姬晏做王,被架空了许多年,我虽关注了他许多年,但终没能力帮他。他偏安一隅,顶着九州共主的头衔,手下兵力不多。
我掀开手上的小绢布,再看一眼,便将其扔到刚刚点的烛台上,烧干净了。
他道,自己这些年独立了,不像以前受架空后,也暗自攒了些兵力,虽不多,但他又联系拉拢了些曾经被齐国攻占过的国家,在来朝歌之前,暗自联络了他们的国主,而后准备,等候出兵。
他说,现在已经准备好,只等我这两日找个良辰吉日,找个由头让封卿辞不上朝,而后,他们就带兵攻进来……
理了理思绪,我摸了摸手上的梳妆盒,轻轻打开,里面正完好放着一柄簪子,和一个镯子,以及几串亮闪闪的珠钗首饰。
这个盒子,是从镐京带回来的,我已经有十五年没打开过了。
我摸了摸那簪子,又把盒子递给素汐:“去烧了。”
“……夫人?”
素汐没接,我知道她不接,是为什么。
“人都不在了,留着干什么呢?”我抬眼,见她眉心微蹙,一脸忧色,便道,“烧了去吧,否则留着干什么?留着万一到时候不成,让封卿辞找过来吗?”
我总有预感,我也希望可以成,我也觉得可以成,但也总觉得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我总觉得,除了这些事情,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没发生。
风雨欲来,我却丝毫不知情的感觉尤其浓烈。
“罢了罢了……”我蹙了蹙眉,撤回手,把盒子放在膝上。
许是我想多了。
“那……奴婢还是去吧。”素汐轻轻捡起盒子,叹了口气。
“别这么沮丧……”我望了望窗外,此刻是黄昏,窗外的明蓝色与金黄融在一处,铺撒到那几棵挺拔的梧桐上,分外惹眼。
我道:“你去做吧,现在去吩咐,三日后,把前朝众官夫人都请进宫来,能请多少便请多少,我们办个赏花宴,届时……”
我收回目光,“别让公子们来,但要把封卿辞请过来。”
我说完,摸了摸手中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