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门开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南絮,带着恰到好处不逾矩的笑意问候了一声,随后也收获了对方一个浅浅的笑容,他如今已经不奢望太多,只是这样一个几乎算的上勉强的笑容,都能令他暂时忘了前路的多舛。
之后,南絮显然看到了他怀里端着的锦盒,发出了轻声的疑问。他便只得将锦盒交到了她的手中,但是还是满足了自己最后一点的私心,隐瞒了送锦盒的人的名字。
但就是这样,接下来的一幕还是将他仅有的那点私藏的窃喜都抹杀了。南絮径自将那锦盒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映在了她潋滟的眸中,流动出细微的光芒。
江礼看不清那是什么,因为他已被南絮打开锦盒那一刻脸上惊喜又温柔的神色灼伤到,就像是小时好奇凑近铁匠打起的火花一般,那样幸福的神色直接烫到了他的心底。
于是,他只能像个落败者,悻悻而逃。
南絮抱着锦盒,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锦盒四四方方,正中躺着一根精致的玉簪。上好的籽料精细雕成芍药的模样,惟妙惟肖,仿佛一低头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芬芳。
只一眼,南絮便认出了送簪人是谁,能这么兴师动众地来她这走一个过场,那这个人也只有楚亦庭了。
楚亦庭像是远远的同她开了个玩笑,竟通过右相府层层的围墙,为她送来了一根簪子。
自从相识以来,簪子对于他二人来说渊源实在是有些深了。先前防着楚亦庭的时候,这簪子便是凶器,要夺人性命;而如今同楚亦庭相熟了,这簪子便又成了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玩笑,对应着他们一路走来从针锋相对到相伴相携,细细想来竟让人有些唏嘘。
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正在左相府与楚亦庭纠缠不下的时候,那时候簪子是她最后的防身利器,她出招的时候 本以为对方肯定会躲,谁想到楚亦庭竟然生生捱下了这么一击,最后到换成了她不知所措。
现在想来,似乎是很遥远的记忆了,也许大概就是从离开楚亦庭那一日开始,时间就被无止境的拉长了。
白天很长很长,长到南絮能想起楚亦庭十几遍,晚上也很长很长,长到楚亦庭能在她的梦境中走上好几遭。
长此以往,她竟然一日日地消瘦了下来。
南絮静静看着那簪子,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她面上神色异常复杂,又像是欣喜又像是哭泣,等到她终于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反应过来时,方才还在她眼前的江礼早已不知所踪。
她倒也没怎么在意,径自将玉簪收好便小心进了屋。这跟簪子便不能将它当做武器了,这么好看,该是为更美好的时刻准备的。
南絮想着想着,神思又飘到不知道哪片天地去了。
……
是夜,死牢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呼啸,登时划破长空。
死牢的衙役是最先发现火情的,火是从内里烧起来的,蔓延的速度块的吓人。这场火烧得十分蹊跷,越浇越烧得厉害,救到最后变成了半面天的冲天火光。牢中的衙役尚不能全然逃脱,如此情形,更何况是个个负着枷锁的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