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丞相小姐倒是极为满意,面带骄矜地接下了满堂喝彩,而后又装模作样地添上句:“谬赞了。”
韶容眼见她假惺惺的模样,险些将隔夜饭给恶心了出来,再也忍受不住一般,径自拉起南絮站了起来,大步就跨上了台,直接将那尚在自我感动的小姐挤了下去。
“看好了各位。”韶容比诸多官家小姐爽快多了,大咧咧地开了场,立马抽出了下人递来的长剑试了试锋芒。
回头对上正好在琴凳上整理好裙角的南絮,两人相视一点头。
下一刻,铮然琴声响彻云台,众人立马被吸引了心神,错愕地向台上望去。
南絮平日里极少尝试这般大气磅礴的曲子,但是北地的豪放风物却在潜移默化间也为她添注了几分豪情。琴音流转间,她的眉目上也染上了几分矜烈,像是北地染着霞光的霜花,令人见之忘俗。
韶容的剑舞得她指点,与琴音配合得近乎天衣无缝。挽了个剑花之后再猛地一记穿刺,柔中待刚,两者并济。再衬上韶容一身暗红短打,巾帼之气瞬时现于眼前。
一个鹞子翻身之后,南絮驻弦与韶容对了个视线,下一刻,铿锵的琴音瞬时柔婉了下来,像是奔腾骏马渐渐歇下脚步到达山涧,热血儿郎带着满腹柔情凯旋。南絮用了寻常最得心应手的一首曲子,灌注上了十分的感情,一时之间台下看客只觉恍然入梦。
韶容的身法也随之柔和了下来,如同将军卸甲,猛虎折花。
高台之上,一道人影几乎在听到后一首琴曲的时候便赫然起了身,定定地向台下一红一白两道十分投入的身影望去。目光倏地停下,近乎痴缠地落在那道月白色身影之上。
“阿絮……”楚亦庭呆立了片刻,才像是突然六神归位一般猛地动作起来,在三皇子讶然的视线之下,步速如飞,眨眼间便奔下了高阁。
台下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看客们也好似是痴了,呆坐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全然忘了方才丞相千金叮嘱过的话,掌声一开始是稀稀拉拉,都后来越来越响,直到满堂讶然站起来喝彩,连连赞一声“妙不可言”。
韶容收了剑,气还没喘匀,见着台下人热烈的反应,当即得意地笑了起来,下一刻立马瞧向一旁正搅着帕子咬牙切齿的丞相千金,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不屑道:“小姐倒是给评评,我们两谁的呼声更高些?”
丞相千金一张小脸气得煞白,狠狠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抬手直直指向二人:“你们的演出做不得数,说好是我二人对赌,缘何你又多带了一个人上台?”
不然光靠着韶容这个一窍不通的蛮子,怎么可能还能赢得了她。方才那满堂喝彩,有大半的功劳,都脱不开她身旁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
她越想越气,质问起来:“你们这分明就是作弊,以二敌一,好不公平,这根本做不得数!!”
韶容见到对方恼羞成怒张牙舞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先前也没规定不能有人上来搭把手,既然你这么说,那方才中途上台帮你调整珠花的那个小丫鬟也是上来帮你作弊的吗?”
“先前自己没说明白,如今输了又来胡乱攀咬,好小家子气得人,跟你的琵琶一样让人讨厌。”韶容迎了堵住,正快活着呢,逮到对方吃瘪,恨不得还击上千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