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对峙(二)(1 / 2)

安予冉退后一步,与辰末拉开了距离。辰末有些玩味的眼神紧贴在她身上,此刻的安予冉,在辰末眼中,就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辰末也没有先前那般周旋玩闹的心思,开门见山:“国师府中,白浔有一处暗道地窖,你只需将那暗道的地图画下,兴许我能找到书简扔在了何处。”

“这我真不知道。”安予冉愣了一瞬。

“那就想办法知道。”

安予冉并不想参合在这群人的事间,他们之间的恩怨,她半点都不想沾染。

“我虽然服侍国师,但与国师并不熟络,几句话都说不上,更别说去找暗道了。这件事情你找我,真的没有用。”

辰末折扇一撑,转身就要离去:“看来是我难为你了。只是往后也不知道梦挽歌会在何处,是生是死,还是生不如死。”

这是**裸的威胁。

安予冉连忙挡住辰末:“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牵扯别人。”

辰末驻足,低头,眉目中的寒意清晰可见,却嘴角带着笑意:“你在与我谈条件么?”

一霎,嘴角的笑意散去,压低了声音:“你有什么资格。”

这令人窒息的威胁感,让安予冉浑身战栗。

辰末逐渐俯下身,愈发清晰的脸,占据全部视线。那雕琢精巧的轮廓,如今只剩下轻蔑。那视线就像一张网,笼罩在安予冉的身上,让安予冉不自觉向后退去。

一声轻笑,辰末的鼻息,落在安予冉耳畔:“你以为,你是谁。”

安予冉面前这一抹青衣,与往日里用折扇敲着她额头,一口一个的义弟的辰末,已全然不同。虽一早便知,辰末这散漫的躯壳下,暗藏着一只邪性的小兽。但如今看来,并非只是邪性,而是凶残。

安予冉的鞭子在身后紧紧攥着,装出一副惊恐无措的模样,那双眸中似有些湿润,还闪烁着光点,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义兄,你这样看着我,我好害怕。地窖我会想办法找到的,但我需要多一点时间,现在白浔对我十分防备。”

辰末起身,眉目一瞬变回平日里的模样,就好似刚刚那一刹只是幻想,先前的话题也并未再提起,就忽地翻了篇。折扇轻敲在安予冉头上:“想不想看一件有趣的玩意儿。”

说不想,必然是没用的。

辰末并非想听见安予冉的答案,转身就朝着院子深处走去。

安予冉跟在辰末身后,走了半晌,来到了院中一处偏僻的屋子,再往前,便是隔开这院子的高墙。

这屋子周围没有树木,而是一片平坦空旷。

屋子并不大,但门打开那刻,屋中的东西让安予冉大吃一惊。

是各式各样的机关成品,与绘制下的机关草图。还有些许未用完的材料,放置在其中,桌上放了几本书简,均与机关术有关。

辰末并未逗留多久,而是拿起一样东西,便出了屋。安予冉忍不住回头多瞧上几眼,但还是不得不跟着辰末走出,来到屋外那片平坦的地上。

“这些都是你做的么?”安予冉没想到辰末竟会这些东西。

但辰末并未回答。

突然——

风涌动,一个精巧而尖细的东西朝着安予冉拂面而来。安予冉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只能感受到那东西尖锐无比,下意识的,双脚蹬地,一跃而起。那尖锐的物件儿擦着安予冉鞋底飞速而过,惊得安予冉一身冷汗。

还没来得喘息,便又来了一个,这东西像长了眼睛,直直地朝着安予冉而来。

安予冉侧身躲避,但那东西太快,前后两个间隔太短,擦过的一瞬,还是割开了安予冉的衣袖。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如同雨滴般,间隔极短的洒向安予冉。

安予冉左避右闪,但擦肩而过,还是将红衣划出了几条口子。

第六个擦过时,安予冉身子躲了过去,手却来不及收回,锋利的尖头,擦着左手掌心而过,霎时一条口子在手心绽开,大颗的血滴落下。

安予冉来不及顾及疼痛,预防着下一个不明物件飞奔而来,但一时,院中好似风平浪静,不再有奇怪的东西袭来。这时安予冉才有机会去看清那一个个落在地上的细长物件——

竟然是比簪子还细,比筷子还短上一节的箭。

安予冉不解看向辰末,辰末正泰然自若地将宽大衣袖挽上一节,摆弄着手臂上佩戴的长方形小匣子。

这小匣子看着眼熟,竟与自己在百凤阁为辰末画出的袖箭草图一模一样。

安予冉一下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时无言,后颈发凉,手掌的鲜血滴落着,也无瑕再顾及。

箭无虚发,她若是躲得慢些,现在那些箭并非是在地上,而是在她的身上。

安予冉唇齿轻轻摩擦,注视着辰末,心中的惊恐、委屈、愤怒、疑惑将整个人分割成数瓣,搅得心里不得安宁。

“这是我画给你的袖箭,你瞧不上,竟然还做出来了。不仅做出来,还用我做活靶子。呵,我真的是……我真的是太意外了,义兄好手艺。”

对辰末尚存的最后一丝期盼,彻底消散。

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