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之秘(1 / 2)

安予冉从未想过是这样的答案。

她看向散落梅花瓣的小土丘,周遭被打理得干净,但却并无墓碑,光秃秃的,就像一场意外。

“所以在我面前的,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他?”

安予冉有了与洛灵儿同样的担忧,当谜底被揭开,她不得不承认真有这样一模一样的人,另人难辨,甚至不知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哪一个辰末。

辰末眉目中闪过一丝悲凉,很快又收敛起,看向安予冉,缓缓道:“你并未有机会见他,你我遇见那日,他就消散这世间,将这副躯壳赠予我。这般道,你竟是这世上,除去兄长外,第一个认识我的人。”

辰末说出口这话,自己也嘲讽自己。在过往中,他永远是披着兄长的外衣,苟且偷生。那日辰府遇刺,影子本当挺身而出,替主子挡命,但兄长却替他而亡,口中言说着:“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你是你自己。我,对不住你,偷了你的命。”

可从辰府逃出后,马车里,他竟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从未做过自己。

唯一的自己,还是在每次做自己的梅子糖时,故意加入的那一抹酸。吃糖是兄长的习惯,他不喜,但他要模仿兄长,不得不吃。那时,他发现自己仅仅存在于这小小的酸糖中。以往,他模仿兄长,身法,交际,爱好,思维,任何一处都模仿的毫无纰漏。

可那一夜,面对一个兄长从未有过交际的人,他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相处。

如果是兄长,会怎样对待这闯入危险中的小郎君呢。他定没有自己这般闲心,与一个外人纠缠这么久。

而后许多天,辰末都思索着。

辰末拥有了一个绝佳的试验品,那个红衣小郎君,与他相处,不再有兄长的模版,他拥有了第一次机会,以自己的模样,与之相处。不像洛灵儿、洛叔伯还有这城中的其他人,在他们面前,兄长的模板,已经盖在上面,不容更改。

渐渐地,辰末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某种与兄长截然不同的东西。

兄长表面纨绔,待人嚣张狠辣,实则是心善心软之人。他会救下那些驱逐者,为他们搭建庇护。他亦会温柔善待洛灵儿,与她做那些无趣至极的事。他更对自己的大哥二哥心软,迟迟下不去手。

但自己不同。

大哥二哥早就该死,便让他们死了。

梦挽歌于自己有利,便抛下洛灵儿娶了。

那些驱逐者,替自己卖命,暴露行踪的,该处理也绝不手软。

所有威胁自己前进的,都应当铲除,不留阻碍。

许是因为兄长活得太过光明,才至死都无法明白生之可贵。

冥府,是自己为这些驱逐者取下的名字。他们同自己一样,也同眼前的安予冉一样,是在城中并不存在之人,是这城中的阴魂。

夜幕低垂,小院屋中一盏灯。

辰末与安予冉相对而坐,中间是那山峦断裂的棋盘。这一次辰末只拿出一颗棋子,那棋子上是兔的兽头。他将棋子放在棋盘边缘,那里只有层峦叠嶂,弯曲河流,与城门相隔甚远。

“这里是人口最多的地方。”辰末道,并不顾及安予冉脸上的吃惊,“也是这座城真正得以繁荣的原因。他们的存在,就是为城中创造财富。”

辰末又拿起一只狗模样的棋头,放在城门之内。

“这是城中的普通氏族,他们为这座城提供信徒,维系城的规则。”

仅接着,是一颗老虎棋头,放在辰府、禹府、卯府之间。

“一山之中,不容二虎,贵姓氏族是虎,镇压狗群,但彼此之间相互制衡。”

一只鹰,放在了国师府之上。

“这是圣上之眼,惩罚城中所有违背圣上意愿者,是城中信仰的图腾。”

“那皇宫呢?”

辰末将手指贴在皇宫上,轻笑道:“是人。”

借着微光,安予冉抬眸看向辰末,揣测着:“所以城外是有人的。”

那安予冉的猜测就没有错,这座城要维系,必然需要农耕畜牧,才能得以保障,只是奇怪,并未听城中人提起过,曾经出城时,也并未瞧见过其他人。但安予冉能肯定的是,易之与白浔相遇就在城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安予冉警惕地看着辰末。

辰末笑看着安予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做啊。”

辰末拿起一颗狼头棋子,放在城中,目光划过安予冉:“你想推翻祖氏,叛国谋反。”

“你说什么呢?”安予冉蹭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