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歇在静谧山间河道旁。
马儿歇息饮水，小东西也扑扑飞过去，洗涤自己的羽毛。
安予冉望向河道，清流见底，一块小小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引起她的注意。她弯腰，将手伸入水中，取出那块石头。
通过皮壳来看，这是一块神石原石。
此处并不在矿区所规划中，但也能印证，这里的原石储备巨大。
“我们要去卯氏封地，那里也也和辰氏一样有十几处赎罪场吗？”
安予冉问道，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辰末坐在安予冉身旁，看着安予冉忧愁的神态，这番倒是真的不再欺瞒她，而是认认真真地回答起来。
“卯氏有赎罪场二十有余，其中少半对外租赁，讨了不少意外之财。”
“二十……那么多，那再加上禹氏的，总共……”
“四十二。”
对这个数字，辰末了然于心。
安予冉似乎在纠结什么，小小的眉头无法舒展，一个赎罪场有几千上万余人，那全部加在一起，堪比一个城邦。在这其中要找人，势必有些麻烦。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能听命者，留。不能听命者，斩。”辰末认真思索，“这些人缺少训练，只是人数众多，如若攻城，他们将在前冲锋，消耗敌军战力。”
“送死，对吗。”
辰末没有否认。
城中专有的兵种姓氏，训练有素，据名册统计，有数十万人。
其实人数不多，根本不足以畏惧。
但主城外，圣上为了防御奴兽攻城，修筑了不少隐蔽的防御攻势。
炸药、陷阱，这些不需要多少人力，但却可以造成大规模伤害的东西。
如果真的攻城，要清理掉这些东西，避免主力军队伤亡，是需要一些人肉垫子的。
这也是辰末需要炸药的原因，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
“那城中的数十万普通子民呢？”
辰末当然也思索过这些：“他们抵抗也没有用。”
“牺牲品。”
安予冉沉沉地叹下一口气。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最愚不过民众。
从一个骗局，陷入另一个骗局，不过都只是统治者编织的谎言。
她为刚刚那一场杀戮中落下的头颅悲伤，也为城中无辜无知的子民悲伤，但这些悲伤毫无用处。
时间终究还是会继续走下去，残暴被取代，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更好的选择。
“辰末。”
安予冉格外真挚地看向辰末，这眼里不参杂任何有关过往的矛盾，而是将与自己对峙的辰末剥离。
这种眼神让辰末感到陌生，那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很奇怪，一个如此成熟的眼神，从一个稚嫩的脸庞投射出。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辰末未想到，安予冉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兄长说，万物皆平等。他受父亲影响颇深，至死之日，都想创建一个平等之邦。
“劫囚车，立冥府，沉溺酒色，装潢野心，我只是踩着他的脚印，将他所期待的一切完成。
“然后再告诉他，这不可能。
“万物不可能真正的平等，人也如此。”
安予冉一愣，面上错愕。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一个有宏图大志之人。
“我只想，将他们给我的，亲手还给他们。生下来，便面临被遗弃，险些送之城外，成为兽奴；即便被留下，也要与兄长争夺正主身份之权；这些年来，除了医馆那些年，我为我自己而生，走出那医馆后，便只能做兄长的影子。
“我想手刃仇人。”
辰末看着安予冉的小脸，一笑：“怎么，不是说任何事，都不许再欺瞒你。说了实话，你倒是这副模样，要吃了我般。”
“那攻夺主城之后，你没有一丝想法？”安予冉皱紧眉头。
“自然有，先把祖氏圣坛砸碎，再将圣上的宫殿烧毁，最后再取圣上人头。”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