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太子萧宴命格属阴这件事,虽然本身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丑闻,但在本案发生之前,知情者范围被严格控制在极小的圈子里。
据楚寒所知,在案发前,明确知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是皇后娘娘和皇上,太子本人自不必说,还有一位便是因为萧宴做过一次诊断而意外知晓此事的苏大嘴。而最后一位……便是眼前的孟太傅。
案发至今,除了那位难以捉摸的皇上之外,其他几位知情者楚寒都已暗中接触或排查过,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因此,孟太傅便成了她此刻最主要的,也是最后需要重点试探的对象。
楚寒此话一出,孟太傅瞬间怔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命格?楚大人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称谓悄然从“阿寒”变作了“楚大人”,这细微的转变,已然表明了态度的凝重——孟太傅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楚寒仔细捕捉着对方每一分神色变化,一边悄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是因为我们发现,太子殿下命格属阴之事,不知为何竟大规模泄露出去了。陛下已下严旨,必须彻查。”
“什么?!”孟太傅闻言大惊,“大规模泄密?这……这怎么可能?!”
见他反应激烈,楚寒只是凝重地点了点头:“绝无虚言。我此番前来,正是奉陛下之命,向太傅确认此事。我自然信得过太傅的为人,只是皇命难违,实在……”
她说着,无奈地摆了摆手,脸上尽是身不由己的疲色。
孟太傅先是表示理解,随即脸上迅速浮现出极大的冤屈:“冤枉啊!老臣的为人,阿寒你是知道的!老夫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将太子殿下的秘事随意散布?”
“我也不愿怀疑太傅,”楚寒向后微微靠在椅背上,姿态看似放松,话语却步步紧逼,“但如今,连上京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邪修,竟都对殿下命格知之甚详……此事太过蹊跷,我想不查也不行了。”
“邪修?”果然,孟太傅被吸引了全部注意,立刻追问道:“什么邪修?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寒见状,故作疲惫地长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这才缓声道:“罢了,想来太傅也绝非多嘴多舌之人,此事说与太傅知晓,也无妨。”
她稍作停顿,仿佛下定了决心,随即在孟太傅身侧压低了声音,将话题引向深处:“要说这事,还得从上京城那起骇人听闻的案子说起……”
孟太傅立刻会意,脱口问道:“莫非是万宁酒楼里,那十几个纨绔子弟尸身炸裂粉碎的奇案?”
楚寒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正是此案。经我朝天阙多方查证,发现这一切的开端,竟源于一个歪打正着的蠢贼……”
接着,楚寒便巧妙地将案件中不便透露的细节一一隐去,只挑能说的部分,绘声绘色地向孟太傅叙述起来。
她刻意将过程讲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直到孟太傅猛然惊觉时,窗外的日头早已西斜,暮色将至。
迎着落日的余晖,楚寒起身,对着孟太傅微微欠身行礼:“时辰不早,朝天阙尚有公务待办,晚辈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孟太傅赶忙起身还礼,正要相送,却见楚寒目光忽然落在前厅角落悬挂的一枚铃铛上,状似随意地问道:“太傅,我看那枚铃铛样式颇为新奇,不知是从何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