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无论任务内容为何,守护她、执行命令就是全部,无所谓轻松与否。
席初初对他的摇头不置可否,又往前追溯,提起了更早的事情:“那一日,朕问千机阁阁主关于江北漕运案的事……你还记得吗?”
影十六的身体再次微不可察地绷紧了。
他当然记得。
就是在那一天,女帝直白地询问虞临渊十三年前江北漕运案时,它就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动了他尘封的记忆。
那些被药物和刻意训练压制已久的、关于“影十六”之前的记忆碎片。
他曾有过的名字、他的来历、他家中遭遇的惨祸、那场波及甚广的江宁织造案……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段时日里,在相对“平和”的环境中,某些沉封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看着女帝,隔着面具,眼神复杂万分。
他明白了,陛下早就怀疑了,甚至……可能知道得比他自己想起的还要多。
她这些时日的安排,包括让他跟在裴燕洄身边,都是一种无声的试探和……催化。
席初初看着他沉默的反应,知道答案已然明了。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边的黑夜,语气变得深沉而冰冷。
“苏子衿为了活命,倒说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关于裴燕洄的事情,也关于一些……本该被彻底掩埋的旧事,可她终究是一个局外人,想知道真相,你还得自己亲自去查。”
难怪前一世,裴燕洄会借着她的手,秘密追杀影十六一家,哪怕对方早已经隐姓埋名,与过往一切分割开来,他还是不肯放过。
只因当年的“江北漕运案”跟“江宁织造案”根本就是息息相关。
而裴家跟宁家(影十六姓宁)也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陛下……知道……阿丑……的身世……”
“朕知道,但朕需要知道更多,既然你能说话了……那就好好想想,把你知道的、想起的,关于江宁织造案,关于裴家,关于你宁家……所有的一切,通通都告诉朕。”
影十六站在原地,嘶哑的喉咙如同被火燎过,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他知道,沉默的伪装已被彻底撕开,他必须面对那段血色的过去。
“陛下,我宁家是被构陷的,当年的事……属下……记得并不多,唯有一个名字仿佛刻入骨血,他叫周显仁……”
——
席初初联系前世今生,将裴家、宁家、江北漕运案、江宁织造案以及金乌国等联系起来,最后竟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两条看似独立的案件,倘若只为遮掩同一件惊人真相,譬如通过一条隐藏在合法漕运之下的、为北方金乌国输送战略物资的走私通道……
看来除了裴燕洄,朝中还有一支“蛀空国本、通敌叛国”的庞大利益集团。
真是赶巧了,趁着科举在即,正好可以将这一片藏污纳垢之地“清扫”出来,另置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