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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大道如龙(2 / 2)

“方才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蝉兄声音惨白。

黑袍阴影下的面具发出破裂声,一颗颗不规则的小块掉了下来,肩膀上也像是落满了雪花。

“大道如龙。”

“好,有点大剑师的样子,不冤……”

喻红林收回白墨。

下一刻蝉兄倒了下去,手里那把断剑刺进了石板之间的缝隙。

狐师仍在看着这边,纹丝不动,平静的身躯如同刚刚被点燃的火堆。

就当喻红林要逼近时,他仰起头,口中发出一种的凄狂号声。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风一吹,蝉兄的身体像沙子一样被吹散了。

地面上只剩下那一条空****的浮着暗纹的袍子。

喻红林暗吃一惊,他方才并未刺中对方的要害,最大的收获也仅是迫他“卸势”。

这黄衫人袍子还在,人到哪里去了?

“你伤了蝉兄,便是挑起了龙王之怒!”

狐师未有出手,他仍站在原地,但那股阴凉森冷的恶意直如一条飞瀑。

当空汹涌灌下。

“龙王和邦山城主是什么关系?你们追杀狮心门人,原来是与惘生兵阵有关!”

喻红林见狐师脚下恍惚,只当他要逃走,连忙追上前。

方要跨过那条袍子,其下突然闪出一道刺眼黑色精光。一道喻红林难以磨灭的气息震裂坚固的石板,仿佛一条从地下激**而出的幽冥泉水。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条泉水没有摆渡的船家,只有残暴的风浪。

这样的威胁感,他再熟悉不过,当日更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曾经暗暗发过誓,一定要将这种威胁感绳之以法。

时隔一月,他终于又见到这令人生憎的气息!

“北城临!”喻红林大叫一声,白墨挡住那黑光,“你还没有来得及逃出聊云!你竟然还敢回来,你害死的那四条人命在叫你的名字!”

“我是聊云人,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何要逃?”小刀有小刀的眼神,消灭了恨和爱,多余的情绪,“聊云城门没开,没金袍护体我可不敢擅闯。喻总使,要不你带我走一趟?你的那块鹰扬金牌呢?”

“你这聊云的叛徒!”

“那也好过做她的陪葬。”

夜空在笑,魔剑皆在笑,那把无华的白墨剑。

毒蛇一样的剑锋,弥漫着一股粘稠的血夜味道。

还有少年撕裂眼眶的孤狼的吼叫:

“我父亲的仇,你们云护府不管,我自己会报!无论是狮心门,还是其他背叛我父亲的人,他们都得死!”

“你不该做邦山人的小刀。”

白墨刺进大地,砖石碎裂,喻红林生生遏住退势。

魔剑的乌黑锋芒甫一出手,便爆发出惊人的幽光,冲出一刻强大的劲能几要将半空气浪掀翻。

方才与蝉兄一战消耗太多剑力,卸去太多剑势,喻红林强弩之末几个回合便已非长麒之敌。

连环而来的破击与猛攻,将他再次逼到了生死绝境之上。

“我是自己的小刀,伤害我的小刀。”

“你若是能破开惘生兵阵,救出城主,将功折罪,北城一族还有恢复荣光的一天。”

“北城一族?是那个老头告诉你的吧!”北城临大笑起来,“没有了,没有了,这世间已经没有北城的人了!”

狐师察觉北城临狂笑中的杀机,沉声道:“小刀,杀一个猎卫总使,不是明智之选。你退下吧,此人交由龙王处置。”

“龙王日理万机,哪里管得过来?”北城临舔着舌头道,“狐师啊,你难道没看见,是这老小子成心寻死。他若是不多管闲事,长麒也不爱喝他的血。”

“龙王的怒火,你若是愿意承受的话,那便让这个人消失吧!”

狐师的声音隐入漂游大地的浓雾之中,他宽大的幽灵袍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分光泽。

北城临的小刀出手了!

那是长麒的魔牙,来自龙踪的战骨,在漆黑中闪着猫眼一样的绿光。

喻红林持剑在手,剑身上发出一阵清澈的吟声,像是从深涧中跃出的白龙对空而息。

小刀迫近,剑风飘忽,去势锐不可当。

白墨咬住,英勇不屈的战士,沸腾的旗,四面八方尽是同一种深海的鼓噪。

“魔剑魔剑,杀人吧!”

“魔剑魔剑,你的晚餐来了!”

面对这股滔天的杀意,这颗狰狞的邪心。

喻红林只有后撤,他知晓自己无法挡住这一剑。

无论是全盛时的白墨,还是全盛时的他。

他的小刀,远在剑势之上,这一剑竟已弥漫出了那股森然的可怖气息。

那是,第三扇门!

双剑交击,宿命之声。

自从雁山一别,白墨和长麒擦肩而过,走入了各自急剧扭动的人生轨迹。

烟尘消散之后,双方陡峭的身影拔然而立,沉重的呼吸,浑浊的神情。

不可思议的结果。

正如无法预料的未来。

北城临错愕地低下头去。他满眼诧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纤细苍白的手指几可看见青筋。

殷红的鲜血在夜里失了重,在他掌心汇聚成河,一滴滴地浇灌着贫瘠的大地死草。

“剑……剑气。”身后传来猎卫总使的惊呼。

北城临忘却了痛,脸上拧成冰凉的笑意,对着茫茫叫了声:

“师兄,你交了一个好朋友啊。不愧是曾经拔出聊之云的人物!”

血流不止,叫声也若有若无。

不远处的桥檐下,一把伞,两个模糊的人影,光亮错综徐徐浮动。

夜风哪怕只要再稍大一些,整个天地似乎都要散了。

人影没有接近的迹象,光亮却在渐渐消失。

那把伞像是要飘走了。

只有北城临看见了,他抬起头,心满意足。狐师在等待他,轻轻的咳嗽声,却非叮咛。

战圈另一边,喻红林受不住胸腔的血气翻覆,若非白墨支撑,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而就在此时,从街角传出一道响亮声音:

“云护猎卫,缉拿要犯!闲杂人等,尽皆回避!”

大风马蹄飞腾,涌出一队金袍猎卫,号角**天,从左右两面将整个鬼门关围成一团。

当先一骑,马上之人英姿风度,正是陈冲。

他眼尖发现了喻红林,抽鞭直奔而去。

陈冲跳下马,上前扶起喻红林,急叫道:“总使,你怎么样了?”

“那道剑威……不,隐隐的气息是……”

喻红林只觉瞳孔一刺,念头冲上眉间,人倒头昏了过去。

意识仍在时,只看见一个单薄白衣人撑着一把破伞,从街头缓缓消失。

而在他身旁,一个吊儿郎当的粗布衣,用半旧不新的抹布一下下拍打自己两袖上的灰尘。

“江……江大哥?你怎么会和……”

“喻总使!”陈冲回首大叫,“快,快去九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