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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字两难(1 / 2)

白容若稍睡了一会,他不敢多睡,怕错过了也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他换过床头放着的干净衣服,便加入到了挑运队伍中去。他不要任何工钱,船主姓霍,强扭不过,只得答应。

霍船主颇体惜这清秀的少年,特意嘱托人每次只需给他加三之一的粮食。别人扛三袋,白容若只扛一带。白容若心中感激,但眼下他已顾不得考虑这些。周流山分为东西两部,西岛处于云江的三面环抱之中,颜皇神像也在这西岛之上。

白容若在船上仔细研究过西岛的地形,他努力把自己代入“强盗”的身份之中。如果自己是“强盗”,会把公冶婉藏在何处?

他在地图上标出了四个点,前两个点是江岸边的幽深洞穴和僻静港湾,很快就被他排除在外。第三个点则是颜皇脚下的万石窟,这窟与地底溶洞相连,内部甚为复杂,若是没有当地向导带路,非常容易迷失。白容若计算了一下时间,决定去这个石窟碰碰运气。

下午的工作就是将这些粮食都挑到山顶的无止宫中去,听霍船主说,明日便是云神诞辰,到时雁云之地的豪杰都会云集此地,周流山主将会率领子民,共同向云神祈福,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这无止宫本就是白容若的第四个点,但是这周流山主的寝宫,岂是他这一个小小的苦力所能涉足的?

这一刻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在走过几个来回之后,白容若大致摸清了地形,趁着大伙儿挨个下山,无人察觉,就躲到了颜皇基下的一处石洞之中。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日落黄昏,颜皇基下空无一人,连最虔诚的信徒都下山了——无人有资格打扰云神的清修。白容若才如释重负地爬了出来,他如果被发现私自滞留,会被立刻驱逐出周流山。

他推开了万石窟的铜门,走了进去。窟内静悄悄的。

白容若不敢生火,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万石窟内空气潮湿,白容若摸了摸鼻间,有一滴水气。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隐约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

白容若不由自主地就扑了上去,忽额头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撞上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似是一块石钟乳。白容若伸手一摸,那亮光更大了些,他的手上是一片血红。

“血……”白容若啊的大叫一声,他从小就怕血,又在如此幽森之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石面上,地上有一层积水。

天似乎亮了,通道里射进来几缕白光。白容若支撑着站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朝那个出口走去。他还没走到,里面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对他来说可谓是魂牵梦萦,朝思暮想,就像一泉温柔的碧池一般,但此刻这声音却显得有些如风号般锐利和急切。

“放手吧,别在杀人了,我不会再帮你了。”这声音竟是公冶婉的。

另一个低冷的声音:“你真得是在帮我吗?你不是在赎罪吗,为了你姐姐。”语气戏谑而滑稽。

公冶婉大声道:“我和我姐姐根本没什么罪要赎,要真论的话,听你的话才是我的罪!”

那声音笑道:“确实,你是清白的,你我都知道。”

白容若没听清他们到底讲了些什么,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何公冶婉会和别的那声音在此交谈,他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公冶婉一定是被抓她的人逼迫。

他必须立刻冲进去保护将她解救出来。他实在太混乱了。

一牵涉到公冶婉,他脑子里终于不得不明朗了些。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眼下就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冲进去也根本不是那贼子的对手。这幽长的通道,道路交错,时候他又该如何带着公冶婉脱身呢?他忽然无力地软在地上,牙齿打颤,胡思乱想起求生之路来。

公冶婉又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的苦,但这些债不该由无辜的人来偿还。”

那声音道:“比如说——你的那位喻大哥?”

公冶婉似乎被说中了心事,顿了顿道:“你要索债的人未免太多!。”

那声音冷笑道:“也不差这一个,欠我的,我都会教他们还回来!婉儿,如今连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公冶婉呵斥道:“请你放尊重些,休要动手动脚。我已经出阁嫁行过大礼了。”

那声音怒道:“放屁!我将你抢了来,那婚礼根本就没有完成!”

公冶婉道:“我早有喜欢的人了,那人绝不会是你,你趁早死心吧。”

那人眼中一抹希冀一划而过,语气也变得死气沉沉:“婉儿,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要故意气我?待那些扭曲的东西都被我撕裂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分开咱们。这也是你姐姐的遗愿啊!”

公冶婉叫道:“你骗人!北城临,为什么你嘴里都是谎言!不过三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北城临声音骤冷:“我已说过,别叫我这个名字!”他连踏三步,像是踩在了水坑中。

公冶婉连退到石壁上,忽惊叫一声,声音也变得像从石缝里挤出来:“放……放开我……”

北城临居高临下地道:“求我?求我原谅你!”

“休想!”她似乎已难于呼吸。

“婉儿有危险!”白容若听到声响,他乱入麻的思绪一时间如一团空白,他只知道他再也不能迟疑,他什么都不管了,就扑进了那亮光之中。

“发呆的小白鼠终于觉悟了啊。”北城临听见脚步,嘴角冷笑三声。

公冶婉看清来人,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急叫道:“容若,快跑!”

白容若看见公冶婉,脸上大喜:“婉儿,我来救你了!”他看见地上杵着一把掘石的铁锹,伸手抄起,就往北城临头顶砸去。

北城临不闪不避,竟是要硬受这一击,若是这下砸实了,谁还能留得一口气在?

白容若只道如此简单便得成功,心中甚为得意,不料这时忽有一只白玉般的手抓住了那只铁锹。

白容若讶异道:“婉儿?为什么。”

公冶婉脸颊苍白,雪颈上呈现大块大块的红肿,冲他摇了摇头,眼眶也渐渐红了。

“对不起容若,我一直在骗你。”

白容若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失笑道:“不不,你和我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呀。”他上前想拉公冶婉的手,公冶婉下意识地一缩。

“你快走,白伯父该担心你了。”公冶婉努力控制着眼泪。

白容若点点头,他最听公冶婉的话了,以往只要她说一,他便不敢二。他习惯性地服从,但旋即又回过神来,流泪道:“婉儿,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白容若低头靠在公冶婉的肩头。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我的容若哥哥。”公冶婉伸手搭在他的后颈上,不知该笑该哭。

北城临从头到尾都是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渐渐得他脸上有些不耐烦,他慢慢地靠近。

公冶婉听见他的影子在水面上一晃,脸上花容失色,连连向他摇头。

北城临回之以一个诡异的微笑。

“别伤害他,他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婉儿,你了解我的。除了你,我一向只相信死人。”

“好,那你就先杀了我吧!”

公冶婉一伸手,将白容若护在身后,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