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铁牛直起身,踱步回到钟爱国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姿態甚至显得有些悠閒。
“钟书记,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了解我的手段,我也清楚你的底细。龚书记在,有些话我不好说。现在这里就我们俩,我们可以聊点更…实在的。”
他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钟爱国的脸。
你口口声声计划
大局
真理
“好!”
我暂且信你不是为了自己那点私利。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之献身的这个伟大进程,到今为止
可能刚刚好
“你什么意思”
钟爱国终於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但深处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我的意思很简单。”
唐铁牛身体前倾,目光如刀,“你现在是连接
你倒了,这条线就断了一大截。
你背后的人,会怎么想
他们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这个忠诚的战士
还是…让你这个知道太多的环节,彻底、安静地消失
钟爱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平静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唐铁牛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內心深处或许自己都不愿触碰的恐惧——被拋弃的恐惧。
“冥枢会的根须扎得再深,也需要养分,需要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而我们的纪律之锄!”
唐铁牛拍了拍身边的笔录本,发出沉闷的响声,“最擅长的就是掘地三尺,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翻出来晒一晒。”
“你说死亡可以攻克或许吧,但那可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对你来说,更现实的可能是,不久的將来,一颗子弹,或者一剂针药。”
“你等不到你的真理实现的那一天了,钟书记。你会作为一个失败的、被弃用的棋子,甚至是一个被定义的邪路罪人,走向那个你声称可以被攻克的终点——死亡。”
而你信仰的『组织』,会毫不犹豫地抹掉你存在的一切痕跡,就像你从未存在过。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不再是坚冰,而变成了粘稠的泥沼,缓缓包裹住钟爱国。
他额头渗出细汗,先前那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和怜悯,此刻正在一点点瓦解。
唐铁牛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给出了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的话。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做冥枢会的『忠魂』,带著你所有的秘密走向毁灭,然后被他们遗忘。”
“第二,跟我们合作。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为自己爭取一点…未来。”
钟爱国沉默著,脸色灰白,先前闭目冥想般的超然荡然无存。
他看向唐铁牛,眼神复杂地交织著挣扎、恐惧和不甘。
冰层下的暗流,终於开始剧烈涌动。
唐铁牛不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