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凯摇了摇头,“刘干事啊,既来之则安之,再说了,我要回去那就是逃兵了!”
“其实您的关系还留在省委,根本就没必要怎么样!”
“好了,刘干事,谢谢你,你也没必要劝我什么,我先找住的地方了!”
说着何凯拿着那份薄薄的介绍信和一叠刚领到的表格,默默离开了稍显冷清的县委大院。
按照刘坪的指点,他拖着行李箱,步行前往据说条件还不错的“睢山大酒店”。
这里兼作县里的公务接待定点酒店。
酒店门面比想象中气派,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何凯走进大堂,内部装修是那种混杂着仿欧式水晶灯和廉价大理石地面的风格,透着股暴发户式的努力。
他径直走到前台,将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语气平和,“你好,办理入住。”
前台后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穿着制服裙的年轻女子,正低头玩着手机。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接过身份证。
“哦,省城来的啊!”
说着她在在电脑上敲了几下,随即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没房了。”
何凯一愣,现在并非节假日,也不是旅游旺季,这县城最好的酒店怎么会满房?
他微微皱眉,追问道,“没房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不是旺季吧?能不能再查一下,或者有没有临时退订的?”
前台女子终于抬起头,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上下扫了何凯一眼。
看到他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夹克,手里拖着的普通行李箱,以及风尘仆仆的模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下撇了撇。
她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却冰冷无比的表情,语气更加生硬,“先生,我说没房就是没房,系统显示的,你来得不巧,早两天或者晚两天可能都有,就今天,满了。”
她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是何凯自己选错了日子。
何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里那抹轻蔑。
他抬头看了看空荡的大堂和安静的异常的电梯间,心中了然。
他没有选择争辩,跟一个势利眼的前台计较毫无意义,只会拉低自己的层次。
他默默收回身份证,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去另寻住处。
就在他转身,拖着行李箱走向旋转门,刚走出几步远的时候,身后清晰地飘来一句压低却足以让他听见的、充满鄙夷的嘀咕。
“哼,乡巴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想住这儿?晦气!”
何凯的脚步顿了一下,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他回过头,目光平静地看了那前台女子一眼。
女子似乎没料到他会回头,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台面。
何凯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一眼,深如寒潭,让女子心底莫名一悸。
他随即转身,坚定地走出了酒店大门。
刚出酒店,是一段不短的斜坡道。
何凯正盘算着去哪里找地方落脚,同时消化着初到睢山就接连遇到的“特殊待遇”。
突然!
“砰——!!!”
一声沉闷刺耳的巨响,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在他身侧猛然炸开!
何凯只觉一股恶风袭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手中的行李箱拉杆传来一股巨力,脱手飞出!
那只陪伴他多年的箱子,像被巨锤击中一般,凌空翻滚着摔出去十几米远,重重砸在路边的花坛沿上!
箱子外壳瞬间破裂,锁扣崩飞,里面的衣物、书籍、日常用品天女散花般抛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一辆造型夸张、颜色扎眼的橘黄色跑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以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斜停在了何凯身边,前轮几乎要压到他的脚面!
引擎盖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橡胶摩擦后的焦糊味。
何凯惊魂未定,心脏狂跳。
他抬眼看去,跑车驾驶座和副驾驶的门几乎同时被用力推开,跳下来两个穿着时髦、头发染着夸张颜色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