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儿子能活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药童捧着金针和百年山参走了进来。
刘掌柜深吸一口气,捻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眼神专注,手腕轻抖。
金针带着微弱的破空之声,精准地刺入了程凡头顶的百会穴。
紧接着,是四神聪、风池、太阳……
一根根金针,如同灵巧的舞者,在刘掌柜的手中跳跃,稳、准、狠地刺入程凡周身的各大要穴。
从头顶到脚趾,密密麻麻的金针闪烁着森然寒芒,仿佛将程凡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金针走穴,行云流水。
刘掌柜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全神贯注,指尖的每一次颤动,都牵动着床_上少年的生死。
“火毒攻心,当以针灸疏导,再辅以烈酒冰敷,强行降温,迫使热邪外散。”
他口中喃喃,动作不停。
金针刺入百会、四神聪,意在提振神志;刺入风池、太阳,旨在驱散头面之火;刺入膻中、期门,是为了疏通胸中郁结之气;而四肢的曲池、合谷、足三里等穴位,则是为了引导热邪循经络而下,从四肢末端排出。
密密麻麻的金针,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程凡体内躁动的火毒一点点地牵引、梳理。
程大山紧张地看着儿子,只觉得他原本像炭火般赤红的脸颊,似乎……似乎真的退去了一丝红意?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一些?
“夫人,将参汤喂进来。”
刘掌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何氏连忙接过药童递来的那碗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参汤,小心翼翼地凑到程凡嘴边。
可程凡牙关紧闭,嘴唇干裂,根本无法喂下。
药汤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床单上,留下几点深褐色的痕迹。
“这……”药童有些焦急。
程大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深吸一口气,从何氏手中接过药碗。
“我来!”
他自己先猛灌了一大口滚烫的参汤,灼热的液体烫得他口腔发麻,但他浑然不觉。
随即,他俯下身,对着程凡的嘴,将口中的温热药汤,一点一点地渡了过去。
他的动作笨拙,甚至带着几分粗鲁,但那份深沉的父爱,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何氏看着丈夫这般模样,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伸出手,轻轻覆在程大山的背上,无声地给予支持。
程英和程澜也怔怔地看着,她们从未想过,父亲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喂药。
刘掌柜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泛起一丝湿润。
他行医多年,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也见过太多冷漠无情。
但此刻,这位平凡的庄稼汉子,用最原始、最质朴的方式,诠释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一口,又一口。
那碗凝聚了百年山参精华的救命汤药,就这样,被程大山一点一点地,全部渡入了程凡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