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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宴罢风起肃庭院(1 / 2)

小壮壮的满月宴当日。

望舒原计划只请三桌客人,不曾想到了正日子,竟生生多出半桌人来。

好在这些年操持家务,她早已习惯凡事多备几分。

红鸡蛋、伴手礼、瓜果点心,样样都预备了富余。

只是席面要临时添置,少不得又让厨房多忙活一阵。

席间,子熙偷偷跟望舒咬耳机,带来了尹老夫人给的消息:

“那半桌子不请自来的半大小子,原是听说王爷璋哥儿和煜哥儿有半师之谊,便想着趁这机会,带孩子来给王爷掌掌眼。”

望舒闻言手上的杯子放了下去:“这异想天开的。”

璋哥儿和煜哥儿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所迫,现在王爷哪还有这个心思。

子熙附和道:“对对,我祖母也说那些夫人想多了。

说是估摸着平时难得见王爷一面,若能合了王爷的眼缘,岂不是子孙后辈的一桩机缘?

不过她们还算知道规矩,带出来的全是嫡子,衣着打扮也都精心收拾过,规矩也算提前教过。”

望舒轻轻摇头,失笑道:“倒是会钻营。”

今日这满月宴,明面上是为小壮壮庆贺,实则还有一桩要紧事:郡主该搬回郡主府了。

不只郡主,朱明璋夫妇、世子妃刘氏母女,今日宴后也要一同搬过去。

往后郡主府便是他们在扬州名正言顺的住处,整顿西南侯府后院的事,也要以那里为根基展开。

为此,望舒早几日便派了人过去。

郡主府虽常年有人看守洒扫,但到底久未住人,许多细节需重新布置。

特别是世子妃刘氏的院子,里里外外都要仔细清理。

她特意从府里抽调了一批经验老道的嬷嬷丫鬟,许以双倍月例,让她们去做这临时差事。

这些人原本都是各院得力的,做粗使活计虽有些委屈,但看在银钱份上,倒也尽心尽力。

望舒也承诺,待郡主府肃清闲杂人等后,她们仍可回原处当差。

宴席设在午时。

虽临时添了半桌小客人,但到底准备充分,一切井然有序。

两桌女眷,一桌男客,一桌小公子,各自安坐。

郡主坐在主位,身侧是世子妃刘氏和温氏,小壮壮被乳娘抱着在偏厅,偶尔抱出来给几位亲近的夫人瞧瞧,便又抱了回去。

宴至申时方散。

送走宾客,望舒回到内院,才觉出几分疲惫。

郡主府整顿内院的事,她这个外人不便直接在现场观摩。

郡主府的大部分人手是自己的,他们自然会派人将消息送过来,而郡主是默许过的。

至于西南侯那边——望舒想,他大约会装作不知道。

而王爷应该不会管此事,毕竟二弟的后院,他不方便。

接下来的日子,望舒每日都能收到郡主府送来的消息。

厚厚一叠纸笺,记着每日发生的大小事。

望舒展开细看,看着看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来刘氏刚开始立威时,竟闹了笑话。

那日晨起,妾室庶女们照例来请安。

刘氏按望舒教的法子,在厅中设了一道八扇紫檀木雕花屏风,自己坐在屏风后头。

本意是隔着屏风,她不必直面那些人,能自在些。

谁知头一日,她太过紧张,竟忘了让丫鬟提前在屏风后摆张椅子。

妾室庶女们在外头行礼问安,刘氏在里头站着。

还是温氏机警,察觉不对,忙让丫鬟搬了椅子悄悄送进去,这才解了围。

好在刘氏性子里有股韧劲。

闹了这回笑话,她反倒放开了,往后几日渐渐熟练起来。

规矩一条条立下:每日晨昏定省不可缺;

出门必须从主母这里过,不得擅自出入;

私下小聚须得主母允准,便是侯爷特许的,事后也要报备。

这些规矩起初推行得并不顺利。

妾室们哭哭啼啼,庶女们阳奉阴违,连西南侯听闻后,也流露出几分不满。

他还指望着这些孙辈出去交际应酬,为明璋铺路联姻呢。

转机出现在第七日。

那日,刘氏和温氏联手,将各房妾室及庶子女身边所有积年的嬷嬷、贴身大丫鬟,共计三十七人,全部换了下来。

这些人在侯府经营多年,盘根错节,乍一被撤,侯府后院顿时像被掀了盖的蚁窝,乱成一团。

哭诉的、求情的、装病的,纷纷涌到西南侯面前。

西南侯起初不以为意,直到他发现自己身边跟随五十年的长随常二,竟也在这事上多嘴多舌。

那日常二一边替他更衣,一边絮叨:

“侯爷,世子妃这般行事,怕是不太妥当。

那些老人伺候了这些年,说换就换,岂不寒了人心?

里头好些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一起打发出去,往后谁还敢尽心伺候?”

西南侯正对镜整理衣冠,闻言动作一顿,从镜中看向身后这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仆。

常二并未察觉主子神色有异,还在继续说:

“要老奴说,世子妃到底是苗疆来的,不懂咱们中原高门的规矩。

这般大刀阔斧,传出去,旁人还当咱们侯府苛待下人……”

“常二。”西南侯突然开口,声音平静。

“侯爷?”常二停下话头。

西南侯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我竟不知,我身边伺候的人,何时有了这般大的胆子:主子做事,也敢随意置喙议论?”

常二脸色一白,慌忙跪下:“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只是为侯爷着想,怕世子妃年轻,行事欠妥,损了侯府颜面……”

“颜面?”西南侯冷笑一声,“我西南侯府的颜面,何时需要靠纵容下人议论主子来维系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常二跟了他五十年,从小厮做到长随,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人,竟敢在他面前公然议论世子妃的不是,言语间毫无尊卑之分。

那其他人呢?那些被世子纵容了多年的妾室、庶子女,他们身边的仆从,又是何等模样?

原来这些年,他已让这侯府后院的规矩废弛到如此地步。

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忘了什么是本分。

“常二,”西南侯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温度,“你也跟着他们,去庄子上学学规矩吧。”

“侯爷!”常二大惊失色,跪行几步抱住他的腿。

“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多嘴了!求侯爷看在老奴伺候五十年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回!”

西南侯不为所动,扬声道:“来人。”

两名护卫应声而入。

“带下去。”西南侯背过身,“送去庄子上,好生学学什么叫规矩。”

常二的哭求声渐渐远去。

西南侯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屋里,看着镜中鬓发斑白的自己,忽然觉得一阵疲乏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