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让人窒息的煞气,那种让人战栗的血气,那种让人疯狂的压迫感——在短短一个呼吸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舞丝朵。
但没有人会觉得他“普通”了。
经历过刚才那番气势的洗礼,所有人都明白,这平静只是表象,就像暴风雨前的死寂,深海表面的平静。
司徒玄微微低眉——这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心脏一紧——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来到训练场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认真”神色。
不是愤怒,不是轻蔑,不是戏谑。
是郑重。
像战士在出征前检查自己的盔甲,像棋手在落子前审视整个棋盘,像猎人在扣动扳机前最后确认目标——那种纯粹的、专注的、将全部心神都凝聚于一事的郑重。
他看着舞丝朵,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郑重地说道:
“接受。”
两个字,像印章盖下。
然后他顿了顿,补充道:
“你的对手是——”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战鼓在每个人心头擂响:
“日月皇家魂导学院,四年一班——”
最后一个名字,他念得异常清晰,像在宣读某个庄严的誓言:
“司徒玄。”
训练场炸了。
不是声音上的炸,而是气氛上的炸。
如果说之前的气氛是冰封的湖面,那此刻就是冰面碎裂,底下汹涌的暗流终于显露出来。
史莱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看着舞丝朵,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敬佩,有担忧,有不解,也有隐隐的……羡慕。
是的,羡慕。
羡慕她敢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挺直脊背,羡慕她敢用这样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羡慕她得到了对方“郑重”的回应——哪怕那回应意味着“我不会留手”。
舞长空的手从剑柄上松开了。
他看着场中的两人,看着那个仰头挺胸的少女,看着那个低头郑重的少年,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只是那时候,他没有遇到一个愿意“郑重”对待自己的对手。
沈熠的脸色依旧凝重,但她没有出声阻止。
作为教师,她理应制止这种明显实力不对等的“挑战”,但作为魂师,她明白——有些东西,比胜负更重要。
而场中央。
舞丝朵看着司徒玄,看着他那双恢复了平静却依旧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那张郑重而认真的脸。
她忽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疏离的、礼貌的浅笑,也不是愤怒到极致的冷笑,而是一种……释然的、畅快的、仿佛卸下了所有包袱的笑。
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瞬间冲淡了眼底的锋芒,添了几分狡黠与可爱,像只终于露出獠牙却意外显得灵动的小兽。
她说:
“那么——”
她的声音轻快起来,带着某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什么时候开始?”
司徒玄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火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看着她那副“终于等到这一刻”的表情。
他也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锋利如刀的笑,而是一种更纯粹、更简单、甚至带着几分欣赏的笑。
他说:
“现在。”
两个字落下。
训练场的空气,再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