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开始。”林晚晴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她拿出了另一份更厚的文件，神色愈发沉重，“内部的人心不稳是一方面，更大的问题，来自外部。”
她快速汇报，周边几个思想保守的县市，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恐惧，最近开始拿“望舒模式”大做文章。
“他们到处宣扬，说我们的模式是‘脱离群众’的‘资本主义试验田’，说我们搞特殊化，腐化了革命队伍的纯洁性。”
王昊听着这些陈词滥调，面无表情，只觉得是噪音。
“现在，他们变本加厉了。”林晚晴深吸一口气，“一份由那几个地区的保守派官员联名撰写的《关于望舒市特殊政策的整改建议书》，已经送到了省里。”
“整改？”王昊终于抓住了那个最刺耳的词。
“对。他们要求收回我们的高度自主权，把工厂的生产重新纳入省计划，取消我们的独立财务，甚至要求我们‘纠正’目前超标的福利和住房体系，和其他地区‘保持一致’。”
一句话，他们要把望舒市拉下神坛，拖回和他们一样的泥潭里。
“省里压力很大。”林晚晴的声音低了下去，“所以……他们派人来了。”
“派人来给我们发奖状？”王昊面无表情地问。
“派了省发改委的刘副主任，前来我们这里进行‘工作调研’。”
林晚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强调：“王总，这个刘副主任，是全省闻名的保守派，思想刻板，作风强硬，外号‘老政委’。派他来，这根本不是调研，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与此同时，王昊家别墅的后院里，一片岁月静好。
“对，跟着我的节奏。”王昊拿着一根柳条，慢悠悠悠地比划着，“这一招，叫‘懒猫伸腰’，对腰特别好。来，吸气，抬手……不对不对，要再懒一点，你要感受到那股懒劲儿，从你的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
苏婉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努力模仿着他那套软趴趴、毫无力度的拳法，忍不住笑出了声。午后阳光正好，院子里花香弥漫。
突然，客厅里的电话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划破了这份宁静。
苏婉跑去接了电话，几分钟后回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色。
“是晚晴姐打来的。”她轻声说，“她跟我说了……省里要来人，那个刘副主任的事。”
她看着王昊，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吗？会不会……很难办？”她最了解自己的丈夫，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她怕这些糟心事影响他的心情。
王昊停下了那套自创的“懒人养生拳”，手里的柳条掉在了草地上。他脸上那副慵懒闲适的神态，正一点点地消失，被一种刻骨的、深沉的烦躁所取代。
就像一个人正睡得香甜，却有一队蚊子在他耳边开起了交响乐。
他看到妻子担忧的模样，心头一软。
随即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烦躁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脸。
“难办什么？”他轻笑一声，“不就是几只苍蝇在叫嘛，烦是烦了点，但也仅此而已。”
他顺势将苏婉揽进怀里。
“你别操心这些事。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你的任务就是负责貌美如花。”
苏婉的心里一暖，但担忧并未完全散去：“可是……”
王昊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制止了她。他眼中的那份慵懒已经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及底线的、清澈的恼火。
这帮人，就是不肯让他安安生生地过几天退休日子。
先是豆腐脑，现在又是这个。
行。
“非要自己动手的麻烦，才是最顶级的麻烦。”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看来，是时候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免得他们再来烦我。”
他转过身，望向市中心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告诉林晚晴，去把那个刘副主任的全部资料给我调出来。爱好、习惯、政敌、童年糗事……我要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