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地平线,整片大地却已被阴影吞没。
那不是乌云——那是无穷无尽、看不到边的北漠铁骑。
三十万大军,从天荒古原一路南下,三城尽破,血迹未干。
旌旗如海,黑风呼啸。
马蹄踏地,震得河川逆流,冻土裂成蜘蛛网。
第一声战鼓敲响时,连碎霜城的石砖都在轻颤。
那鼓声仿佛自冥府深处传来:
“咚——!咚——!咚——!”
成片成片的乌鸦被震起,扑扇着黑影飞向天空。
天地之间,只剩两色:
一是凛冽的铁灰;
一是将要喷出的腥红。
狂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每一次扑打城墙,都像在提醒守军——死亡正在逼近。
天边偶有阳光破云而出,被三十万铁骑反射的铁甲光芒折射,耀得碎霜城守军几乎睁不开眼。
北漠可汗涅赫目若凛鹰,举手投足皆杀气凛然。
他所到之处,三十万铁骑如潮水般分开,齐声呼号:
“吾可汗在此——天命所归——草原必胜!!!”
那声音震得碎霜城城墙上的碎石纷纷抖落。
涅赫身侧,是来自玄冥殿的神秘国师——冥浩尊。
他手持玄冥骨杖,杖头悬着一颗惨白的魂珠,隐约传来低沉呻吟。
其身周围阴风阵阵,寒意侵骨,令许多大云士卒远远看见都忍不住心头发寒。
位于涅赫后方,是中军大都护阿勒台,一袭青铜重甲,稳如磐石,是北漠最坚固的盾牌。
三十万大军以箭形三重阵铺开,阵势尚未动,却已给守城之人带来无边威压。
战鼓如雷,震彻天地
“咚——咚——咚——咚——!!!”
三十面巨鼓齐鸣,声震四野,仿佛雷霆落地。
北漠铁骑将马刀敲向盾牌,发出轰鸣的金铁撞击声——
像无数山岳彼此碰撞,震得空气都在颤。
相较于北漠那铺天盖地的黑色海啸,碎霜城的城墙上只有——区区三万人。
不多不少,刚好像三万粒即将被暴风卷走的沙子。
风里夹着肃杀的寒意,士兵们紧紧抓着长矛,指节发白,有人喉结上下滚动,有人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城墙最高处,主将韩孤城一袭银甲,脸色沉得像被战火烧过千百遍的黑铁。
“关!全部关死!援军未到前,寸步不退!”
他声音沉稳,却压着怒吼。
副将温彻满脸疲惫,却咬紧牙关大叫:“谁敢擅自开城一步,我温彻亲斩!”
他们很清楚:一旦城破,三万守军无人生还。
三十万铁骑浩浩荡荡杀到碎霜城下。
按理说这种场面,涅赫一句“上!”就能把场面推向高潮。
然而北漠可汗涅赫,这位靠铁血和帅气征服整个草原的男人,却稳稳按住了刀柄,没让骑兵乱冲。
他举着千里镜左瞄右瞄,说道:“碎霜城……不过如此。”
国师冥浩尊拄着灰白骨杖道:“可汗看出了什么?”
涅赫抬手,粗犷却精准地指向各处地势。
“墙高,能唬人;墙薄,不耐揍。”
“没有外郭,没有瓮城,单身城堡,孤零零很脆弱。”
他说得像在评论烤羊腿。
涅赫目光一扫,甚至连城砖颜色异样之处都看得一清二楚:
“西北角那一段颜色发暗,八成是老城墙翻修过的,最容易砸开。”
冥浩尊皱眉:“可汗从这么远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