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孤城披甲亲至,冷喝:
“点火、放箭!”
火炬光猛地亮起,如霜夜里的骤火。
箭雨倾泻而下,那批北漠轻骑立刻退散——
来得迅猛,退得也干脆。
韩孤城冷声道:“来的少,不是攻,是探。”
温彻立刻下令:“弓弩手压住,但别追!”
不远处,阿勒台在阴影里静观,轻声道:“反应倒快。”
涅赫微微点头:“但有些地方点火稍慢,可记。”
夜袭刚止,北漠营地另一头火光亮起。
霹雳车的绞盘被缓缓拉动,沉重木臂发出低沉的“嘎吱”声,如怒兽苏醒。
涅赫站在抛石机旁,一句多余话都不说,只抬手示意。
石臂甩下——
巨石破风,像一颗黑色星辰划过夜空。
“轰!”
碎霜城西北角城墙上溅起大堆石粉。
阿勒台凝声道:“落点稍偏。”
工程军司匠向前一步:“再校三尺,便能直落墙心。”
涅赫目光平静:“再来。”
第二颗巨石抛出,这次精准落在刚才裂口的一线偏旁。
城墙发出低沉的震鸣,犹如受重击的铜钟。
温彻在城头稳住惊慌的士兵:“别怕!只是试探!”
但他心中发沉——那声巨响太沉太狠,仿佛能把整个人心都震碎。
涅赫隔着百丈远望着碎霜城墙:
“硬度不算高……三轮火力,便会裂。”
他语气淡淡,如在评论一坛酒的口感。
天未亮,一千北漠铁骑排成楔形阵,鼓声一落,便向城门方向“疾冲”。
但速度不快,也不上云梯——
只冲到弓箭可及之处,扬旗呐喊。
碎霜城上立刻乱作一团:
“床弩上膛!”
“火油搬来!”
守军的关键布防,被迫同时亮相。
那一道道隐秘的火油罐、床弩、投石阵,全在城头暴露无遗。
冲阵的铁骑却骤然勒马后撤,扬起雪雾。
他们来时胡吼乱喊,退时却鸦雀无声。
额苏尔哈哈大笑:
“没损失一人,却看了半座城的底牌。”
涅赫只是淡淡一句:
“写清楚,每一处都记。”
黎明破晓,草原风寒凉刺骨。
这一次,大军没有靠近城墙,却在百丈之外列成整齐的长蛇阵——
专门用来喊话。
北漠士兵举着连夜准备的木牌,上面写着:
“昨夜随便一丢的巨石,只是热身。”
“投降能吃饭,不投降等着挨饿。”
最狠的一块木牌被举到前排:
“韩孤城,你女儿想你了。”
城头上韩孤城额角青筋暴起。
随后,数名擅长喊话的士兵押上俘虏,站在城下高声喊:
“碎霜城的军爷们!你们前面几个城,就是这样被攻破的!”
俘虏报出城名,声音发颤,却比城墙上的喊声更刺耳。
另一名士兵举起破碎的城砖:
“这砖,就是那座城的!换成你们的,只是明日的事!”
还有人故意嘲笑:
“韩孤城!听说你三万人要挡我三十万?你们吃的,是铁,还是胆?”
挑衅声随风传上城头,守军气得浑身发颤,但不敢妄动。
冥浩尊立在阵前,静听一阵,摇头道:
“士气……已乱三分。”
涅赫淡淡道:“攻城有三法:破其墙、破其兵、破其心。三者之中,心最难守。”
他缓缓抬手。
“今日算是敲门。明日——便是真正的开门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