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住他们。”她说得理所当然,“老陈说过,晶石不能落到公司手里。你带着它,走。”
“可你——”
“我欠老陈一条命。”她松开手,把暗红短刀塞到我手里,“现在正好还。”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就在主洞那边,离我们不到二十步。有人说话了,是那个矮壮汉子的破锣嗓子:“里面有火光。小心,可能不止一个。”
女人推了我一把。“走!”
狼已经钻进了岔洞深处,回头看我。我看看手里的刀,看看女人惨白的脸,再看看外面——
“一起走。”我说。
她愣了一下。
“那缝你能过吗?”我问得急促。
“能过。”她说,“但慢。”
“慢也比死在这儿强。”我架起她没受伤的右肩,“带路。”
她盯着我看了一秒,然后点头。“瘸子,走。”
狼转身钻进黑暗。我扶着她跟上去,火堆留在身后,影子在洞壁上拉得老长。
缝隙是真的窄,得侧身挤。我让她先进去,自己断后。挤进去的时候,背包卡住了,我使劲一扯,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洞里格外刺耳。
“那边!”外面有人喊。
我们拼命往前挤。缝隙是斜着向上的,越走越陡,石头蹭得衣服全是口子。女人喘得厉害,血顺着左臂往下滴,在石头上留下暗红的点。
大概挤了十几米,前面突然开阔——是个更大的洞腔,顶上有个裂缝,月光漏下来,像道惨白的刀疤。
狼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它抬头看着那道裂缝,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上去就是山背面。”女人靠着石壁滑坐下来,“但我……上不去了。”
我看那道裂缝,离地三米多高,壁上有些凸起的石头可以攀。我一个人勉强能上,带着她,不可能。
“你先上。”她说,“把晶石带走。公司要的是晶石,不是我。”
“他们要的也是知道太多的人。”我摇头,环顾四周。洞腔是死路,除了我们进来的缝隙和顶上的裂缝,没别的出口。
缝隙那边传来人声,越来越近。
我脑子飞快地转。背包里还有什么?干粮、水袋、短刀、晶石……还有李司监给的地图。我掏出地图,就着月光看——背面那行小字
是几个符号,画着山体的剖面,其中有个标记,就在这个位置。
标记旁边,写着两个字:“水脉。”
“这洞
她皱眉:“可能有。老陈说过,老鸦山底下有暗河,但……”
我没等她说完,蹲下来用手敲地面。石头,全是石头。我又趴下听,好像……真有水声?很微弱,从极深的地方传上来。
“你在干什么?”女人问。
“赌一把。”我抽出短刀,开始撬地上的石板。石板边缘有缝,刀尖插进去,用力一掀——
一股潮湿的冷气涌上来,带着铁锈和苔藓的味道。洞口不大,就脸盆大小,但深不见底,水声更清晰了。
“你疯了?”女人瞪大眼睛,“
“留在这儿也是死。”我说着,把背包扔下去。等了几秒,没听见落水声,只有一声闷响——到底了,不算太深。
缝隙那边,已经能看见火把的光。
狼突然冲回缝隙口,低吼着,龇出獠牙。
“瘸子,回来!”女人喊。
狼没回头。它堵在缝隙口,背毛炸开,像堵灰色的墙。
“走!”我对女人吼。
她看看我,看看狼,最后咬咬牙,抓住洞口边缘,把腿探下去。我扶着她,慢慢往下送。她整个身子没入黑暗时,抬头看了我一眼。
“下来!”她喊。
我转身看向缝隙。火把光已经照进来了,能看见人影。狼背对着我,后腿在发抖,但没退。
“瘸子!”我喊它。
它回头看了我一眼。绿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平静。
然后它朝着火光扑了过去。
惨叫声、枪声、狼的嘶吼混在一起。我没敢看,转身跳进洞口。
下落的时间其实很短,但感觉很长。我砸在软泥上,旁边是女人,她闷哼一声。背包就在手边。
抬头看,洞口那点月光像遥远的星星。上面传来最后的狼嚎,然后是一声枪响。
接着,一切安静了。
黑暗中,我听见女人压抑的抽泣声,很轻,很快就停了。
“走。”她说,声音哑得彻底。
我们摸黑往前爬。这里像是一条天然的石缝,很窄,到处滴水。爬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了光——不是月光,是另一种光,蓝莹莹的,从石壁里透出来。
石壁上嵌着东西。
是晶石。和我怀里那块很像,但小很多,密密麻麻嵌在岩石里,像满天星星。
而在这片“星空”下方,躺着一具白骨。
白骨穿着破烂的衣服,样式很老。右手握着一本皮革封面的册子,封面上有个烙印。
一个“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