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不是一下,是一串。轰、轰、轰——像有人拿着铁锤在头顶疯砸。洞顶的石头哗啦啦往下掉,砸进深潭,水花溅起两三米高。那些蓝莹莹的晶石也跟着往下落,掉水里嘶嘶响,冒白烟。
柳青把我往后拽,自己却踉跄了一步。她左肩伤口彻底崩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滴,在浅滩石头上溅开一朵一朵暗红的花。
“找掩体!”她吼,声音被爆炸声盖掉一半。
我拖着她往石台后面躲。刚蹲下,一块脸盆大的石头就砸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碎石子崩过来,划破了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潭心的漩涡转得更疯了。那只眼睛的影子在水下晃动,被落石砸散又聚拢,聚拢又砸散。可它没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不是用眼睛,是用别的什么东西,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皮肤。
“钥匙……”那声音又来了,直接往脑子里钻,“带我们……出去……”
“闭嘴!”我吼出声,自己都吓了一跳。
柳青抓住我的手。“它在影响你。别听,想别的,想什么都行!”
我想什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血晶石烫得像块烧红的铁,还有逆晶石冰得我手发麻。一热一冷,两股劲儿在身体里打架,胃里翻江倒海。
又一波爆炸。这次更近,洞顶炸开个大口子,天光漏下来——不对,不是天光,是火把光。还有绳子垂下来,晃来晃去。
“他们下来了!”柳青压低声音。
我抬头看。至少三条绳子,人影在洞口晃动。妈的,公司的人,来得真快。
深潭里的影子突然收缩,全部聚向潭心一点。蓝光爆闪,刺得我睁不开眼。等光暗下去,水面浮出个东西——不是影子,是半透明的、像水母一样的玩意儿,中心有只眼睛的轮廓。
它在往上浮。
“灵脉具象化了。”柳青声音发抖,“老陈笔记里写过,灵脉浓度够高,加上强烈情绪或能量冲击,可能会暂时凝聚出实体……快走!趁它还没完全成型!”
我们往浅滩边缘爬。身后传来水声,哗啦——像有什么巨大东西出了水。我没敢回头,但能感觉到一股潮湿的、带着铁锈味的冷气从背后涌来。
“钥匙……”那声音就在脑后。
我回头瞥了一眼。
操。
那玩意儿浮在半空,离地一米多,半透明身体里流动着蓝光,中心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不是想象,是真有一只眼睛,瞳孔是竖着的,像猫,但比猫眼冷一千倍。它身下伸出几条触须一样的光带,正朝我们探过来。
柳青摸出把匕首——不是短刀,是更小的匕首,刃上刻着符文。她反手一掷,匕首扎进那玩意儿身体。没有声音,匕首直接穿过去了,像扎进水里,只激起一圈涟漪。
“物理攻击没用!”她喊,“逆晶石!用逆晶石!”
我把逆晶石举起来。暗紫色的晶石开始发光,不是向外发光,是向内吸光。周围的光线扭曲着被吸进去,连石壁上的蓝晶石都暗了几分。
那玩意儿停住了。眼睛盯着逆晶石,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然后它发出声音。不是脑子里的声音,是真声音,尖利、刺耳,像玻璃刮石板:“逆……转……”
它的触须猛地伸长,不是朝我们,是朝潭心。触须扎进水里,蓝光顺着触须倒流回去,水面开始结冰——不是正常的冰,是蓝色的、半透明的冰,咔咔地往四周蔓延。
洞顶垂下的绳子上,第一个人落地了。黑衣,端着那个铁管枪。他看见我们,也看见了那玩意儿,明显愣了一下。
就这一下,柳青动了。她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甩手砸过去。没砸中人,砸在石壁上,弹起来正好打中那人膝盖。他痛哼一声,单膝跪地。
第二个人也下来了。两人举枪,对准我们。
“别动!”破锣嗓子——是那个矮壮汉子,他也下来了。
深潭边的蓝色冰已经蔓延到浅滩边缘。那玩意儿身体在变淡,眼睛却更亮了。它盯着我,触须从水里抽出来,转向我。
“钥匙……”它说,“你会……回来……”
然后它炸了。
不是爆炸,是散开,像一团雾突然被风吹散。蓝光迸溅,整个洞窟瞬间亮得什么都看不见。我本能闭眼,再睁开时,那玩意儿没了,深潭水面盖着一层蓝冰,还在冒寒气。
矮壮汉子晃了晃脑袋,枪口重新对准我们。“把晶石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柳青靠在我身上,呼吸又急又浅。“不能给他们。”
我知道。给了,我们死;不给,也是死。但给了,公司就能打开“门”,到时候死的不止我们。
我握紧逆晶石,脑子里飞快转。陈老的信说这玩意儿能关裂缝,但没说怎么用。砸了?扔水里?还是……
矮壮汉子往前走了两步,踩在蓝冰上,冰面咔嚓裂开。“最后一次机会。”
我往后看。浅滩尽头是石壁,没路。左边是深潭,右边也是石壁。绝路。
“数到三。”矮壮汉子抬起手。
“一。”
柳青的手指在我胳膊上划了一下。我低头,她在我手心写字:爆、裂、符、文。
祭坛图纸上标的红圈。那些刻在祭坛关键位置的符文,引爆能毁掉祭坛。但这里不是祭坛……
“二。”
我猛地抬头看洞顶——那些垂绳子的地方,石头被炸松了,裂缝蔓延。如果我能炸掉支撑点,整个洞顶塌下来……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