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骨立刻站起来,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把长刀。刀身很宽,刃口发黑,像是淬过毒。
“来了。”他说,“每天这个时候,它们会来‘清场’。”
“什么清场?”
“清除还活着的人。”张铁骨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附身者的本能——杀死所有正常人类,给更多同伴腾地方。”
爬行声越来越近。柳青也拔出刀。我握紧血晶石,它又开始发烫,但这次不是警告,是……兴奋?我能感觉到晶石里那个镜像体在躁动,像嗅到猎物的野兽。
“有多少?”我问。
“昨晚来了七个。”张铁骨说,“今晚……听声音,至少翻倍。”
他话音刚落,门板就遭到重击。不是敲,是撞,整个门框都在抖。张铁骨后退一步,双手握刀。
“它们撞不开。”他说,“这门我加固过,包了铁皮。但它们会爬墙。”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抬头看,房顶破了个洞,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垂下来——像触手,但表面覆盖着鳞片,顶端有张圆形的嘴,里面一圈细密的尖牙。
张铁骨挥刀上撩,触手被斩断,掉在地上还在扭动,断口喷出暗绿色的粘液,腥臭扑鼻。
更多瓦片碎裂声。房顶被掀开好几个洞,四五条触手同时垂下来。柳青挥刀斩断两条,我抄起旁边一根铁钎,捅穿一条。触手被捅穿后剧烈抽搐,喷出的粘液溅到墙上,嘶嘶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不能待在这儿!”柳青喊,“去后院!”
张铁骨一脚踹开后门。我们冲出去,后院是个小院,有口井,有柴堆。院墙很高,但墙头上已经爬满了那些东西——这次看清了,是人形的,但四肢反关节扭曲,浑身覆盖着黑色甲壳,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圆形的嘴。
至少十几个。
它们跳下院墙,围过来。动作很快,不是走,是爬,像蜘蛛。
张铁骨挥刀砍翻最前面一个,刀身砍进甲壳里,发出咔嚓的碎裂声。那东西倒地后还在动,被他补了一刀,捅穿脑袋,才彻底不动。
柳青和我背靠背,应付左右两边。这些玩意儿力气大,甲壳硬,刀砍上去很费劲。我手里的铁钎很快弯了,只好捡起地上的一把柴刀,胡乱劈砍。
血晶石越来越烫。突然,它从我怀里飘出来,悬浮在半空,红光迸发。晶石核心那个镜像体睁开了眼睛——真的睁开了,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些怪物。
所有怪物同时停住了。它们转向血晶石,圆形的嘴张开,发出嘶嘶的声音,像在交流。
然后,它们扑向血晶石。
镜像体笑了。我“看见”它笑了——不是用眼睛,是直接感觉到的。然后它张开双臂,红光变成无数细丝,刺向那些怪物。细丝扎进甲壳,怪物们惨叫着倒地,身体迅速干瘪,像是被吸干了。
几秒钟,所有怪物全死了。干瘪的尸体堆了一地。
血晶石落回我手里。镜像体重新闭上眼睛,蜷缩起来,但嘴角还挂着那抹笑。
张铁骨和柳青都看着我,眼神复杂。
“它……在保护你。”张铁骨说,“但也在喂养自己。”
“什么意思?”
“镜像体需要能量成长。”他指着那些干瘪的尸体,“刚才它吸收了这些怪物的‘源质’——那是‘门’那边生物的生命精华。吸收越多,它成长越快。”
我低头看血晶石。核心那个人影,好像……变大了一点点。
“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完全成型。”柳青声音发沉,“它会先控制你。”
后院突然亮起强光。从山顶祭坛方向射来的探照灯,扫过镇子,最后停在我们这个院子。
扩音器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冰冷、机械:
“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所有单位,包围目标区域。重复,包围目标区域。”
张铁骨骂了一声。“被发现了。快,进地道!”
他跑到井边,把井盖掀开——不是水井,
柳青先下,我跟着。张铁骨最后,下来后把井盖拉上。
“这是我挖的避难所。”张铁骨点亮灯,“通往后山。但公司既然锁定了这里,出口肯定也被守住了。”
头顶传来脚步声,很多,还有金属碰撞声。公司的人到了。
张铁骨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打开,里面是炸药——几十根雷管,用油纸包着。
“既然走不了,”他说,“那就玩把大的。”
他看着我,眼神在煤油灯下闪烁。
“你那个镜像体,能离体多远?”
“我不知道。”我说,“从来没试过。”
“那就现在试。”张铁骨把炸药捆在一起,“我把你送进祭坛,你让镜像体进核心,引爆。我这边同时炸塌山体,把整个祭坛埋了。”
“那我怎么出来?”
张铁骨沉默了几秒。
“出不来了。”他说,“祭坛核心一旦引爆,整座山都会塌。我会尽量给你争取时间,但……”他摇摇头,“几率不大。”
柳青抓住我的胳膊。“不行!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张铁骨看着她,“祭坛已经启动,每多拖一天,‘门’就开得更大一点。等公司完全掌控通道,就什么都晚了。”
头顶传来凿击声。他们在砸井盖。
张铁骨把炸药捆好,背在身上。“我开路,你们跟着。到祭坛外围,我吸引火力,你们冲进去。”他看向我,“记住,镜像体离体后,你只有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内不引爆,它就会自己回来,而且……可能会失控。”
“失控会怎样?”
“它会变成独立的怪物。”张铁骨说,“比外面那些厉害百倍。而且,它会第一个杀你——因为你是它的‘原体’,杀了你,它才能完全自由。”
井盖被砸开了。强光照下来。
张铁骨点燃一根雷管,往上扔。
“跑!”他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