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动了。
“嘶——” 背后的气瓶发出一声轻微的泄压声。
零号没有躲。 也躲不开。 那条沉重的铁腿限制了他的敏捷。
但他做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动作。 他猛地抬起左腿！ 那条重达三十公斤的、充满铆钉和钢铁的义肢，在液压动力的驱动下，竟然像是一根攻城锤，迎着那只熊掌…… 踹了上去！
“硬碰硬？！” 看台上的人惊呼。
“当——！！！”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肉体的巨响！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暴食者”那只巨大的熊掌，竟然被这根钢铁义肢硬生生地……踹折了！ 向后弯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吼？！” 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向后踉跄了两步。
而零号。 借着这股反冲力，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在雪地上滚了两圈。 但他瞬间就弹了起来。 单膝跪地。 那条铁腿深深地插进冻土里，作为支点。
“杀。” 他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下一秒。 他主动发起了进攻。
他拖着那条沉重的铁腿，在雪地上狂奔。 那姿势很难看。 像是一只受了伤的蜘蛛，一瘸一拐。 但速度…… 快得惊人！
“吼！！” “暴食者”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更加狂暴了。 它挥舞着剩下那只如同大猩猩般的左臂，横扫过来！
零号猛地低头。 那粗壮的手臂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走了一缕乱发。
就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 零号手中的一根东西，闪过了一道寒光。
那不是刀。 那是一根……磨尖了的、从铁腿支架上拆下来的……长螺栓！ 足有二十厘米长！
“噗嗤！”
零号高高跃起。 手中的螺栓，精准地扎进了“暴食者”的后颈！ 那里，是脊椎神经的汇聚点。 也是那些输液管的接口处。
“吼——呃……” 怪物的动作猛地一僵。
但这还没完。
零号骑在怪物的背上。 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抓着那个铁笼子头盔。 左手拔出螺栓，再次刺下！
“噗嗤！” “噗嗤！” “噗嗤！”
一下。 两下。 三下。
黑血狂飙。 喷了他一脸。
但这头怪物的生命力太过顽强。 它疯狂地甩动身体，试图把背上的跳蚤甩下来。 它猛地向后撞去，想要把零号撞死在墙上！
“砰！” 零号被重重地撞在混凝土墙上。 但他没有松手。 反而…… 双腿死死绞住了怪物的脖子。
那条沉重的、钢铁铸造的左腿义肢。 此刻成了最致命的绞索！
“嘎吱……嘎吱……” 液压杆在呻吟。 钢铁支架深深地勒进了怪物的肉里，勒断了气管，勒碎了颈椎。
“死……” 零号的独眼中，红光大盛。 他背后的气瓶阀门，被他一把拧到了最大！
“嘶——！！！”
高压气体瞬间爆发！ 铁腿义肢猛地收缩！
“咔嚓——！！！！”
一声爆响。 “暴食者”那颗巨大的头颅，竟然被那条恐怖的铁腿…… 硬生生地…… 给“夹”断了！
那个带着铁笼子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雪地上。 庞大的无头尸体，抽搐了两下，轰然倒塌。
鲜血。 染红了雪地。 像是一朵盛开在极北之地的…… 彼岸花。
全场死寂。
看台上的大佐，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啪。”
“这……” “这真的是……人类吗？”
零号从尸体上滑落下来。 他浑身是血，在那白色的蒸汽和红色的血雾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条铁腿发出“滋滋”的泄气声。
他抬起头。 那只浑浊的、充满了血丝的独眼，缓缓扫过看台上的那些“人”。 那一瞬间。 高高在上的军官们，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仿佛被一头远古的凶兽盯上了。
“好！！” “好！！！” 大佐反应过来，带头鼓掌。 “精彩！太精彩了！！” “这就是帝国的武器！！”
掌声雷动。 如同嘲讽的耳光。
零号没有理会。 他眼中的红光开始消退。 药物的副作用袭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扑通。” 他倒在了雪地上。 脸贴着冰冷的血水。
几个穿着防化服的士兵冲了进来。 手中的电击枪毫不留情地捅在他的身上。
“滋啦——” 昏迷。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水牢。
零号再次被吊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水。 因为他的铁腿进了水会生锈卡死，那是“财产”损失。
黑暗中。 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头很痛。 像是被斧子劈开了一样。 那不仅仅是药物的作用。 还有…… 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回。
火光。 大海。 爆炸。 还有一个…… 女人的脸。
那是谁？ 看不清。 很模糊。 但他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在哭。 在喊他的名字。
“林……” “林……什么？”
零号痛苦地摇了摇头。 他想不起来。 每当他试图去回忆，大脑深处就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针扎了一下。 那是“清洗”程序留下的后遗症。
“咳咳……” 隔壁的牢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那是一个新的声音。 苍老。 虚弱。 但透着一股子硬气。
“喂……” “隔壁的小子……” 那个声音用极低的中文说道。
中文？ 零号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语言…… 好熟悉。 熟悉得让他心痛。
“你是……谁？” 零号张开干裂的嘴唇，用那两年未曾说过的母语，生涩地回应了一个词。
“嘿……” 隔壁的老头似乎笑了。 “看来……没找错人。”
“我是个医生。” “专治……失忆症的医生。”
“小子。” “想知道……你是谁吗？”
零号那只独眼中，原本死寂的灰烬下，突然亮起了一点火星。
“谁？”
老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隔着厚厚的墙壁，轻轻地敲击着石壁。
“笃。笃笃。笃。” 那是摩斯密码。
“你的名字……” 老头低声说道。
“叫……复仇。”
（第35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