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最近那批孩子被送到哪去了?”劳伦斯往前倾身,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开他涣散的意识,“说了,我能让你舒服一点。”
“我……我不知道你在……”男人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干呕打断,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劳伦斯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晃动着几粒白色的药片。他旋开瓶盖,倒出一片,放在指尖。
“这是苯丙胺类的基础片,剂量很低,但足够让你暂时清醒地说话。”他将药片在男人眼前缓缓移动,“你每回答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一片。不说,或者撒谎——”
他收起药片,声音轻而冷:“我就坐在这里,陪你熬到天亮。你自己清楚,天亮之前,你的身体和精神会崩溃几次。”
男人死死盯着那片药,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毒瘾如火焰般烧灼着他的理智,而绳子却将他牢牢锁在现实的刑罚里。
“最后一次机会,”劳伦斯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穿透他混沌的意识,“第一个孩子,是你带走的吗?”
“是……是我带的……”男人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痛苦的嘶哑。他的眼睛几乎要粘在劳伦斯指尖的药片上,身体的前倾被绳索死死勒住,形成一幅扭曲的渴望姿态。
“名字?特征?”劳伦斯的语调平稳,没有一丝波澜,指尖的药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微光。
“杰米……金色卷发,左耳后面有块胎记……在,在第七街的旧游戏厅门口……”话语断断续续,但信息却清晰吐出,毒瘾正在高效地瓦解他任何保守秘密的意志。
“很好。”劳伦斯将一片“药”放到旁边脏污的小桌上,却没有递过去。“下一个问题:交给谁?在什么地方交接?”
男人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片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白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冷汗如雨下。“码头……B区……废弃的第三仓库……一个叫‘老鼠’的人……通常,通常是晚上十点后……”
他每吐出一个词,身体的颤抖就加剧一分,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在消耗他仅存的气力去对抗那噬骨的渴望。“给我……求你了……快给我!”
“最后一个问题,”劳伦斯仿佛没听到他的哀求,目光锐利如刀,“谁是你的上线?谁在指示你物色‘特定类型’的孩子?别说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描述太‘精准’了。”
男人的脸因极度的生理痛苦和心理挣扎而扭曲,他看向药片,又看向劳伦斯毫无表情的脸,防线在崩溃边缘。“我……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
“不说,你现在就会体会到比死更难受的滋味。”劳伦斯的声音冷彻骨髓,“想想看,接下来几个小时,没有药,只有绳子和你自己越来越清醒的痛苦。你的身体会背叛你,你的骨头会像被敲碎一样疼,而你,连用头撞墙都做不到。”
这番描述击垮了男人最后的侥幸。
他崩溃地呜咽起来:“是……是‘医生’!我们都叫他‘医生’!我没见过他真面目……都是单向联系……他只要‘健康、聪明、不太起眼’的男孩……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药!快把药给我!”
劳伦斯与米莉安交换了一个眼神。米莉安微微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
“表现不错。”劳伦斯终于起身,走到男人背后,开始解开绳索。男人如同虚脱般瘫软,但眼睛却爆发出贪婪的光,死死盯着桌上的药片。
双手刚一松绑,他就像饿狼扑食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向桌子,抓起那片“药”,甚至来不及找水,就干咽了下去。他靠在桌腿边,剧烈喘息,闭上眼睛,等待着那预料中能暂时平息地狱之火的慰藉。
几秒钟过去。
半分钟过去。
预期的舒缓感没有到来,那蚀骨的渴望和身体的剧痛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因为希望落空而变得更加尖锐、更加难以忍受。他猛地睁开眼睛,血丝密布,瞪着劳伦斯,声音充满了被欺骗的狂怒和绝望:“这……这不是药!你骗我!你他妈的骗我!”
劳伦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手中的小药瓶随意丢在地上,玻璃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剩下的白色药片滚落一地,那只是最普通的维生素片。
“我从来没说过那是真的。”劳伦斯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怜悯,“情报工作第一课:控制对方的期待,比控制药物更有效。你提供的消息如果有价值,自然会有真正的‘缓解’方式——比如,把你交给能强制戒断的地方,或者,交给你的上线‘医生’?”
最后这句话,让男人如坠冰窟,比毒瘾发作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瘫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从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就只是一枚被彻底看穿、随意拿捏的棋子。
米莉安合上笔记本,冷静地总结:“信息基本吻合我们之前的侧写。码头B区,第三仓库,‘老鼠’和‘医生’。需要立刻安排监视和下一步行动。”
劳伦斯微微颔首,目光最后掠过地上那团因绝望与戒断反应而蜷缩颤抖的身影,转向米莉安:“联系会长,简报情况。至于他……”
他的视线移向里间床上仍在熟睡的男孩,他早先检查过,只是被喂了轻微剂量的安眠药。声音低沉而果断:“把他和这孩子,一并交给今晚当值的治安官。罪名清晰:涉嫌拐卖儿童。证据,”
他瞥了一眼米莉安手中记录详尽的笔记本,和这满屋不堪的氛围,“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