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拜将(1 / 2)

宣室殿。

南越十万火急的军报,被一只手狠狠砸在御案上。

砰!

竹简碎裂般散开,像一地狼藉的鸡毛。

案角,那枚被刘纁掷回的蝎针指环被震得跳了一下,蝎尾的冷光,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疮疤,灼痛了刘彻的眼。

他刚刚失去一个女儿。

而现在,又有人想用耳光来挑衅他的威严。

刘彻的牙关,从齿缝里碾出两个字。

“吕……嘉……”

一个南越小国的丞相。

尽杀汉使。

公然反叛!

这记耳光,精准地抽在他最孤绝、最暴怒的时刻。

“陛下息怒!”

郭舍人连滚带爬地跪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彻没理他。

他缓缓抬头,眼白中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他的视线,仿佛要洞穿这殿宇,刺入那深不见底的夜色之中。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能替他斩断南疆乱麻的刀。

霍去病。

那把最桀骜的刀,断了。

卫青……

刘彻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以及那支只认“卫”字将旗,令十万羌人联军灰飞烟灭的三万玄甲铁骑。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他脊椎骨的缝隙里,一寸寸向上蔓延。

不。

不能再是卫青了。

大汉的军队,不能只认一个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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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未央宫大朝会。

南越叛乱的军报,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朝堂瞬间沸腾。

“陛下!吕嘉竖子,安敢如此!臣请命,愿为陛下荡平南疆!”

一位老将被激得须发皆张,慨然出列。

他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人轻咳一声,幽幽道:

“王将军忠勇可嘉,然南越瘴疠之地,长途奔袭,非体力鼎盛、经验老道者不可为。”

“不错!依臣之见,非大将军不可!”

“大将军刚平羌乱,兵锋正盛,威望正隆,必能一战而定!”

附和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所有人的目光,或敬畏,或期盼,或嫉妒,齐刷刷地投向队列最前方。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

他身着玄色朝服,渊渟岳峙,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隔绝。

他身旁的公孙贺急得额头冒汗,身体微微前倾,就要出列附议。

卫青搭在身侧的手,看似随意地抬了一下,指尖轻轻按住了公孙贺的袖摆。

公孙贺的身体,瞬间僵住。

御座之上,刘彻的指节,在龙椅扶手上无声地敲击着。

一下。

又一下。

殿内死寂。

他在等。

等那把刚刚饮过羌人血的国之利刃,主动为他出鞘。

可卫青只是站着,沉默着。

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也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刘彻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

这把刀,在他默许霍去病之死,在他用李息和徐自为的十万枯骨去试探卫氏军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学会了自藏锋芒。

它,不会再任由他肆意挥舞了。

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混杂着被冒犯的羞恼,瞬间填满了刘彻的胸膛。

很好。

你卫青不愿为朕分忧。

这大汉,难道就找不出第二个能打仗的将军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内侍匆匆入殿,跪地高声禀报:

“陛下!昭阳殿李夫人……血书陈情,求见陛下!”

满朝文武皆是一愣。

李夫人?

那个早已被厌弃、被遗忘在深宫角落里的李妍?

刘彻眉头狠狠一皱,正欲斥退。

脑中却鬼使神差地闪过刘纁那张决绝的脸,和她那句淬了冰的质问。

“下一个,昭阳殿那位,行吗?”

女儿的质问,此刻像一根毒刺,扎得他心头发疼。

他挥了挥手,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

“退朝。”

“摆驾,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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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华美如昔,却透着一股腐朽的死气。

李妍一身素衣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手中高高捧着一方血字白绫。

刘彻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在了那封血书上。

“说。”

一个字,没有半分温度。

李妍抬起头,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

“陛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陛下宽恕。”

“只是……臣妾听闻南越作乱,陛下为国事忧心,臣妾……心如刀绞。”

她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