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言。
死寂中,路恭上前一步,声音沙哑而沉重。
“将军,军心已乱,疫病横行,粮草将尽……为今之计,只有立刻退出丛林,重整旗鼓!否则,大军危矣!”
“退兵?!”
这两个字狠狠烫在李广ag利的心上。
他猛地转身,面目狰狞地盯着路恭。
“本将军奉的是陛下平叛的圣旨!寸功未立,损兵折将两万!你叫我怎么有脸回去见陛下!怎么有脸面对朝堂诸公!”
“我李广利,岂能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不能退!绝不能!
退了,他靠妹妹用命换来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绝望与恐惧啃噬着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他猛地摸到了怀中那个被汗水浸透的锦囊。
妹妹李妍在他临行前,塞给他的。
“兄长,若遇无法化解之绝境,再开此囊。”
绝境……
这,就是绝境!
他疯了一般掏出锦囊,颤抖着手打开,一张小小的纸条滑落。
上面是阿妹李妍娟秀却冰冷的字迹。
“嫁祸于人,以绝后患。”
李广利怔怔地看着这八个字,粗重的呼吸声在帐内清晰可闻。
嫁祸于人……
嫁祸……于人!
一道阴狠毒辣的光,在他眼中骤然亮起,驱散了所有的慌乱。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帐下众将,最后,死死锁定了路恭。
对!就是他!
如果不是他一路危言耸听,动摇军心,言语不详触怒山神,大军何至于此!
这是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李广利猛地一拍身旁的断案,厉声喝道!
“副将路恭!”
路恭一愣。
“你身为副将,不思破敌,反而屡次动摇军心,言语冲撞南越山神,才招致瘴疠天罚!你,就是我大军败坏的根源!”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路恭又惊又怒,指着李广利,气得浑身发抖。
“李广利!你……你血口喷人!竟敢颠倒黑白!”
“拿下!”
李广利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狞笑着下令。
“本将军要用他的项上人头,祭旗!安军心!息神怒!”
数十名亲兵如狼似虎地涌入大帐,拔出环首刀,将路恭等人团团围住。
“我看谁敢!”
路恭也“呛啷”一声拔出佩剑,身后的几名心腹将领同样拔刀在手,与亲兵们对峙起来。
“李广利!你要逼反我们吗?!”
大帐之内,杀机四溢,一场血腥的内乱,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帐外,猛然传来一声苍凉、悠远、完全不同于汉军号令的号角声!
那号声低沉,却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金铁之气,瞬间穿透了所有喧嚣与混乱!
帐内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李广利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号声……是玄甲军的!
不等他反应,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满是无法置信的惊惶。
“将……将军!营外,营外来了一支骑兵!打着……玄色龙雀大旗!”
话音未落,大帐的帘子被一只手猛地掀开!
一道冰冷如铁石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字字诛心!
“贰师将军,你要造反吗?!”
众人骇然望去。
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甲胄带血的校尉,手持一面玄色令牌,大步闯入。
火光之下,令牌上那个古朴的篆字,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卫!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