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大伯,四叔,我们走了,你们也回屋吧。”甜丫握着浔哥的手跟几人挥手。
穆常安一扬鞭子,骡车晃动起来,碾过地上的一层薄雪,留下两道车辙印子。
丧彪嘴里叼着一根没肉的大棒骨,摇着屁股颠颠跟在车旁边。
穆常安行李不多,甜丫的嫁妆很多也没开,原模原样抬上骡车。
嫁妆太多,来来回回拉了四趟才运完。
石头帮忙赶车,脸上没个笑脸,最后一趟,穆常安用棍子捅捅人,“拉拉个驴脸干啥?给谁看呢?
再说我和甜丫搬走了你就能自己睡一个屋,你要娶媳妇也有地方住。”
“哥,我不娶媳妇!”石头不高兴,“又不是没地方住,好好一家人干嘛分开住,弄得跟分家似的。”
“想找打了?”穆常安抬起巴掌,“说啥屁话呢,什么分家不分家,这话要让爹知道,非得打你不可。
我和甜丫搬回来住,主要是因为浔哥,浔哥没爹没娘就剩一个阿姐,他不跟着甜丫跟着谁?
总不能让他跟着我和甜丫住新房里吧?多不方便?这点你就没想过?”
以石头简单的脑子,还真没想过浔哥。
穆常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想过,叹口气,“脖子上顶这么大个脑子就不能动动?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就一条,到了甜丫家不准摆脸子,要是让她看出不对,我踹死你!”
石头:……
搬家就这么揭过去。
大雪下了两天,十三那天才停,马上要到正月十五了,雪一停村里人陆陆续续出门赶集。
上定村这边热热闹闹,岁月静好。
跋涉六天,万福终于赶回大洋村,踏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进了家门。
“大宝娘,你男人回来了,赶紧回家瞧瞧去,别扯闲篇了。”
“啥?”葛招娣腾地站起来,顾不得别的,大步往家冲。
她一走,围成圈的妇人撇撇嘴,“占便宜没够儿的可算走了,没脸没皮的。”
万家是逃荒分到大洋村的,一开始村里人看他家可怜,没少帮衬,可相处久了就发现这两口人都不行。
都是那种占便宜没够儿的。
人家帮他们可以,别家有个什么事,需要他们搭把手,十次里能来两次都算不错了。
久而久之,谁都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
但是架不住葛招娣脸皮厚啊,舔着脸往她们身边凑的,大冬天的也没个事儿干,妇女们凑一块拉拉家常。
为了打发时间,来的时候都会从家里抓几把瓜子花生放兜里。
她次次都空着兜来,从这个蹭一口,从那个兜里抓一把,讨人厌的很。
葛招娣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一口气冲回家,正看到闺女端着半瓢豆面进灶屋。
“二妮,你爹回来了?”
“嗯,在炕上,说是冻得不轻,喊我做饭。”二妮长了一张容长脸、吊梢眼、薄嘴唇。
才十三岁,却已经有了一副刻薄相,和葛招娣挺像。
不知是不是耳濡目染,小小年纪眼珠子就滴溜溜转,透着一股算计。
“娘,你不是说爹去进货了吗?货呢?爹回来的时候可啥都没带,就带了一个破烂烂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