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小声告状,生怕爹又把钱挥霍了,她得饿肚子。
葛招娣本就惊疑的脸,多了几分阴沉,一句话没说,直奔堂屋,一脚踹开门。
随即又嘭的一声关上门。
看到裹着被子缩在炕头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掀开被子,“万福,货呢?你说的白玉粉条呢?”
“白玉粉条别想了,这次遇到事儿了。”万福心里也憋着火呢,白跑一趟还赔了银子。
拉起被子裹住自己,“先给我做口饭,吃完我再给你说。”
“吃吃吃,吃个屁,喝西北风吧。”葛招娣眼前一阵阵发黑,伸手就挠万福,“东西没买到,你还有脸回来?”
来回一趟肯定得雇车,最便宜的车也得几百文,去一趟回一趟一两多银子就没了。
算上路上的吃喝,到了以后的打点,这趟最少花小二两银子,结果男人现在告诉他,白玉粉条别想了。
一丁点儿货都没买回来,这如何让她不生气。
一文钱没挣,还花了二两银子,十五两银子出去转一圈就剩十三两。
“啊,你个疯婆娘,撒手,撒手!”万福没防备她突然动手,脸上挨了几爪子,火辣辣的疼。
估计都见血了。
男人的力量到底比女人大,他抓住女人的手抬腿就是一脚。
一脚正中葛招娣肚子,疼的她脸都白了,好半晌没起来。
二妮听着屋里的动静,神情变都没变,眼里还带着嫌弃,出奇的冷漠。
只对接下来的日子感到绝望,家里银子不够,娘肯定要扎紧裤腰带,现在她每顿能喝一小碗豆面糊糊。
以后怕是只能喝半碗了。
娘舍不得克扣大哥的粮食,不敢从爹嘴里扣粮食,只能从她这里省口粮。
这个家只有她需要扎紧裤腰带。
小时候她哭过闹过,换来的只有毒打,所以她不再哭喊,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装听话还能少挨打。
屋里,葛招娣缓过来,又想去打男人。
万福正对着铜镜照自己的脸,眼角有几条被抓出来的血道子,脸上也有。
从铜镜里看到扑过来的人,他忙后仰,吐出一句话,“我碰到穆家人了,穆丰年!
还记得穆丰年吗?你前头那男人。”
轰的一声,葛招娣只觉有闷雷打在脑子里,轰隆隆的。
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定在那儿一般。
半晌眼珠子动了动,抓着男人胳膊晃,“你说胡话呢?”
她不信。
十来年了,他怎么可能碰到那个杀猪佬?
再说穆家的老家在景平府,怎么可能来甘州。
“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葛招娣摇头否认,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害怕,她下意识想逃避。
“怎么不可能?我都打问了,男的叫穆丰年,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穆常平,一个叫穆常安。”万福盯着人,“你连自己儿子叫啥都不知道了?”
葛招娣低着头,手死死抓着被子,手背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