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什么夸的,就夸:“你家孩子都这么高啦?”〗
广西评论:
〖吃二两粉哦,那么厉害。〗
〖哎呦,能吃能睡,那么能干啊?〗
〖通用就是:越来越好看了啵~〗
〖喔唷,都懂自己搭车去勺羊广赏了啊,厉害捏~〗
〖肥肉都吃哦。〗
〖我家公子会插秧了喔~〗
〖我家公子会杀秧了喔~〗
〖我虾公使会沙央了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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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永乐年间。
应天府。
几个刚卸完货的脚夫蹲在屋檐下,就着粗碗里的凉水,咂摸着刚才那些后世人的话。
“合着这古往今来,夸人的路数都差不离啊!”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汉子抹了把汗,嘿嘿笑道。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学徒模样后生凑近问:“疤叔,您给仔细讲讲?”
被称作疤叔的汉子清了清嗓子,像是说书先生开场般,扳着手指头数落起来:
“你瞧啊,要是遇上个矮个子,你就夸他:‘身形紧凑,行动利落,实乃办事得力之选!’”
“要是长得高,可模样寒碜,你就说:‘身姿挺拔,器宇不凡,一看便有君子之风!’”
周围渐渐围拢过来几个歇脚的贩夫走卒,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卖炊饼的老汉插嘴道:“这话在理!我家那胖小子,我就常说他有‘福相’,将来能当将军!”
疤叔点点头,继续道:“瘦的嘛,就夸他‘身形清瘦,眉目清朗,有文人雅士之风’。”
“皮肤黑的,便说他‘一看就知是勤劳务实之人’。”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摇着折扇,笑着接话:“若是遇上不爱说话的,便夸他‘寡言少语,然心思缜密,交办之事必不疏漏’。”
“话多吵闹的,”旁边卖菜的大婶抢着说,“就说他‘性情爽朗,能言善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愈发热烈。
“性子急的,夸他‘行事果决,雷厉风行,遇急事可堪大用’。”
“性子慢的,便说‘性情温缓,做事细致,虽慢然无差错’。”
一个老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慢悠悠补充:“文才不出众的,可说他‘虽无高才,然实操经验老道,遇事自有章法’。”
最后,一个一直沉默的镖师粗声道:
“不善言辞的,就夸他‘待人真诚,行事踏实,胜于浮华之辈’。”
话音落下,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哪是夸人,分明是给人找台阶下嘛!
笑着笑着,忽然有人像是想起什么,喃喃道:“诶,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娘舅前些年总夸我‘脾气好,能忍事’……”
旁边一个染坊工匠挠挠头:“我姑姑常说我‘手脚勤快,眼里有活’。”
卖菜大婶撇撇嘴:“我那小姨子,老说我‘心宽体胖,不爱计较’。”
茶棚角落里,一个一直听着没说话的老秀才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老夫年轻时,师长总夸我‘治学严谨,一丝不苟’……”
众人突然安静下来,互相看了看。
刀疤汉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他咂咂嘴,语气变得有些古怪:“等等,照刚才咱们掰扯的那套说法……”
年轻学徒愣愣地接话:“脾气好能忍事……是不是就是说我没本事发火?”
染坊工匠脸色不太好看了:“手脚勤快眼里有活……意思是我除了干活,没别的能耐?”
卖菜大婶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只是悻悻地扭过头去。
老秀才摘下眼镜,用衣角缓缓擦拭着,苦笑道:“治学严谨,一丝不苟……言下之意,怕是说老夫天资平庸,唯有下死功夫罢。”
一阵微妙的沉默笼罩了茶棚。
良久,刀疤汉子重重叹了口气,不知是自嘲还是释然:“搞了半天……咱们在这儿热火朝天地琢磨怎么夸没优点的孩子。”
“弄不好,咱们自己小时候,乃至现在也都是这么被人‘夸’过来的!”
年轻学徒嘟囔道,“敢情咱们就没什么能正经夸的优点啊。”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平静水面,激起圈圈涟漪。
众人表情各异,有苦笑,有摇头,有若有所思。
卖炊饼的老汉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打破了沉默。
“管他呢!是好话就听着!”
“能被人想着法夸,总比被人指着鼻子骂强不是?”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是啊,活在世上,谁还不被“客气客气”呢?
较这个真,反倒没意思了。
夕阳西下,茶棚里重新热闹起来。
炊饼的香气、粗茶的涩味、还有百姓们豁达的笑声,混在一起,飘散在永乐年间的应天府街头。
至于那些藏在“夸奖”里的真相,就让它随风去吧。
日子,总得乐呵呵地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