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费了好大劲,从棉大衣最里层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支,自己叨了一层,扔了一支给傅祁言。
他凑过去,拿了根火柴划燃,和傅祁言一前一后点了烟,又狠狠吸了一大口,这才继续说话。
“话说你这趟来边境,也够久的了,等你回去,家里那边也快要过年了吧,不如就回去看看家人,过完年再来吧。”
傅祁言站起了身,走到窗边掀开帘子,他望着外头的,棉絮般的鹅毛大雪,想起父母,心头也是一阵惭愧。
他已经记不起,最近一封家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信里写了些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回复的,都回复了些什么。
手头的事情太多了,收到家信也只是囫囵吞枣,捡紧要的内容看了,确定父母安康,一切都好没什么可担忧的,便又忙活开了。
等忙得差不多,才想起回信的事情,又简单写了几句话回去,当时写了些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倒是记得真切。
父母来信中说,他们搬了家,现已住到大后方,他原来所在部队,驻地附近的向阳街了。
他们是想离自己更近一些,万料不到他这趟来边境,一来又是半年之久。
至于归期,组织上考虑到他之前在地方上卧底三年,回来没多久又前来边境战场增援,如今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留下来主持战后重建工作。
他们考虑是给他调派人手,并找人接替他手上的工作,只是自己一直没同意。
他考虑的有很多,其中最现实的一点就是,差不多到他这个级别的将领,哪个不是有家有口的呢。
他如果回去了,那其他人注定就得抛家舍口,或者拖儿带女的前来这边了。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他留下来,至少,他还没成家,没有妻女家小拖累——只是亏欠了父母双亲罢了。
想到这里,傅祁言指尖夹着烟,叹气。
他说了一句:“我回去过年,那你呢?”
何政委挥挥手,“我?我就不用你操心了,多少年了,我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傅祁言失笑:“你又打算让嫂子一个人,千里迢迢跑过来,陪你过年?”
何政委呵呵直笑:“你嫂子那个人吧,她心眼好,算我老何有福气,心疼我一个人在外头,所以年年都这样,我在哪里她就来哪里陪我。”
这话里的炫耀和得意,傅祁言都听得想骂娘。
所以傅祁言也没客气,直接就没好气的刺了一句:
“那你也不心疼人家,年年都这样来回奔波,对了,还有孩子呢,今年又不打算带过来?”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两口子结婚早,孩子们都大了,再过几年都要成家了,他们愿意一起来就来,不来拉倒,省得耽误我跟我媳妇热炕头。”
傅祁言:“……”
这话说得,可真不是一般的直接,何政委也完全是故意的。
他几口抽完了烟,扔到地上踩了踩,又上前拍了拍傅祁言的肩。
“所以啊老傅,眼瞅着这边入冬,过年也没什么事,你说你又是一个人,孤家寡人的还不如趁这趟回去,好好过个年,再找个对象。”
傅祁言无奈,“又来了!老何,你改行当媒婆算了,当什么政委。”
隔三岔五就提这一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