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里的日子,蓬莱城如同上紧了发条。内务府运送的灵材和玉龙筋先后抵达,凌霄子立刻带着林辞和几个略通阵法的侍卫,开始按照推演图纸,秘密在选定的几个节点挖掘、埋设阵基,雕刻符文。南怀仁则继续严密监控煞窟能量变化,为最终的行动时间提供精确到刻的预测。
那三缕“玉龙筋”入手温润如暖玉,却又坚韧异常,刀剑难伤。凌霄子以宗门秘法,辅以几种阳性药材熬煮,将其软化后,编织成一条细长而富有弹性的淡金色绳索。他又在绳索关键节点嵌入了几枚微型阵法玉片,最终制成了一条名为“缚灵引星索”的法器。当林辞将玄冥玺置于绳索环绕的中央,并以自身微弱的星耀之力激发绳索上的阵法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玄冥玺之间那种冰冷隔阂的屏障,似乎被这绳索“稀释”和“缓冲”了少许,虽然远谈不上如臂使指,但至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玺内能量的流转,并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尝试进行极其有限的“引导”,而非之前被动的“触发”或“被反噬”。
这是一个重大突破。林辞反复练习,在凌霄子护法下,尝试引导玄冥玺吞噬一小缕被特意隔离的、微弱的煞气。过程依旧艰辛,反噬的冰冷刺痛依然存在,但至少可控,且能初步按照他的意愿,控制吞噬的速度和方向。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飞逝。距离康熙限定的一月之期,只剩不到十天。根据南怀仁的最新测算,下一个、也是计划行动窗口的“衰减低谷”,将在七天后子夜时分出现,持续约一个半时辰。
所有布阵工作已接近尾声,只待最后校验和启动。
然而,就在行动前夕,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骤然降临。
这天深夜,林辞正在静室中温养心神,为不久后的行动做最后准备。忽然,他感到怀中的玄冥玺,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雀跃”波动,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极其吸引它的东西正在靠近。这种波动,与面对星煞时的贪婪吞噬欲不同,更像是一种……同源相吸的共鸣?
几乎同时,负责外围警戒的曹寅疾步而入,脸色异常难看,手中捏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以蜡丸密封的信笺。
“林先生,刚刚……有人用弩箭将此信射入营中。箭术极高,守卫未能发现人影。”曹寅将蜡丸递给林辞。
林辞捏碎蜡丸,里面只有一张薄纸,上面以工整却透着冷意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玉龙虽好,难缚真灵。星砂铜精,徒耗物力。欲解蓬莱劫,明夜子时,望海崖顶,以印会友。过时不候。——白砚”
白砚!他竟主动现身约见!而且时间恰好选在计划行动的前夜!他想干什么?破坏行动?抢夺玄冥玺?还是另有图谋?
信纸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另,贵客将至,风雨欲来,望早做决断。若迟疑,恐玉石俱焚。”
贵客?风雨?林辞与曹寅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
白砚不仅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似乎还预见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更大的变数?
这封突如其来的约见信,如同投入即将沸腾油锅的一滴水,让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蓬莱局势,瞬间变得更加诡谲莫测。
是置之不理,按原计划行事?还是冒险赴约,探听虚实?
林辞抚摸着怀中因感知到白砚气息而微微发热的玄冥玺,又看了看窗外阴沉的、仿佛酝酿着更大风暴的夜空。
康熙的限期,煞窟的威胁,白砚的约见,未知的“贵客”……所有的线,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即将爆发的节点,疯狂汇聚。
天意如刀,人心似鬼。这蓬莱孤城,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而明夜子时的望海崖顶,或许将是决定一切的关键转折。